“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是我要来的。”景桑将南婧拉到身后,朝前进了一步。
她的方向感依旧是错的,面对是不是战无妄,是他身旁空无一人的位置。
“我想来看看你是不是守在这东郊河边。”
她用力咬了下口腔里的软肉,“我就知道你会守在这里,哪怕有一点希望你也不能放下,对吗?”
“我……”战无妄望着明明娇瘦的景桑,却仿佛是一块巨大的冰块站在面前。
他想试着和她解释,她冷厉打断:“囚车爆炸,再一头扎进东郊河,她必死无疑了!”
说完,她递上手机给战无妄。
“婧婧说昨天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你看看。”
战无妄接过来,看见那条消息。
【景桑,我选择一死了之是你逼我的,是你一手造成的!哪怕是做鬼,我也会日夜诅咒你遭到报应!】
“看到了吗?”景桑微微侧头问。
战无妄删除了消息,把手机塞回景桑手里,琥珀眸深邃望着她。
景桑长长的羽睫颤了颤,“她发这样的消息给我,是在怪我?还是挑衅?她以为她选择死,我就会难过吗?”
“桑桑,这和你无关。”战无妄想到他跑过来前,看到她的那一眼。
苍白的小脸上写着荒芜的哀戚。
以他对曾经那个小姑娘的了解,面对表姐的死,她是会难过的。
忙道:“我们谁也预料不到是这个结果,你不必自责。”
“我不自责啊。”景桑轻笑了下,“我只是要一个公道罢了,她的选择和我无关!她若是这么死了,一点都不可怜,更是可恨!搭上三条人命陪她,她值得吗?”
狠狠说完,她转过身去,紧紧握着了南婧的手。
“婧婧,我们走吧。”
南婧复杂地看向战无妄,“我希望你弄清楚谁对谁错,别把莫须有的罪名按在景桑身上!”
“我没有!”
“最好是这样。”南婧扶着景桑朝街对面走过去。
那里,傅烬云站在车前,目光冷锐盯了战无妄几秒,打开后车座等着景桑。
战无妄眉眼阴沉,盯着南婧扶着景桑朝傅烬云走去,蓦地回头看向河面。
东郊河很深,囚车掉进去,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一切都结束了。
他不该多费心思在这里!
“桑桑!”他朝景桑追上去,一把抓住她一条胳膊。
“干什么!”景桑声线冷厉,使劲甩着,想甩开战无妄的触碰。
战无妄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你我是夫妻,你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景桑皱眉,握着南婧的手渐渐松开。
战无妄见状,将她拽到身边,漠视着傅烬云。
“她不坐你的车!你走!”
傅烬云睥睨了眼战无妄,望着景桑,温柔道:“小桑,我们回医院。”
景桑垂着的眼帘颤了下,“婧婧你坐傅大哥的车回医院,我坐他的车,我们有话要说。”
“好。”南婧没多问,她还希望战无妄对桑桑好些,帮她把心里的结打开。
于是,朝杵在那的傅烬云道:“麻烦了,傅医生。”
傅烬云的视线落在战无妄牵着景桑的手上,闷闷地应了声,先载着南婧回医院。
“桑桑,上车小心点。”战无妄打开副驾驶,扶着景桑上去,怕她撞到头,一只手护在她头顶。
等她做好,帮她系好安全带带上门。
景桑闻着他车里熟悉的车载香水,淡淡的海洋味,每次坐着他的车都会让她有沁人心脾的舒适感。
现在眼睛看不见,那种感觉更甚。
战无妄坐上驾驶座,没急着开车,扭头望着小女人。
她眼睛瞪得比往常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见的原因,想努力睁大,想早点看到这个世界。
“桑桑,你怕吗?”
他忍不住问,从看见她她都浑身戒备,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
景桑浑身更加紧绷,搭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成拳。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四周的声音不由地放大。
这种感觉不是瞎子,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可她不想哭,不想闹。
那都是最无用的表现。
“麻烦你开车,婧婧会担心我。”她不愿意回答战无妄这个问题。
哪怕是怕,也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就像她的心情从未好过,但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她一个人是可以撑过去的!
“我不希望你一个人撑着,桑桑你不是一个人。”
战无妄小心翼翼朝她倾身过去,看着她淡得没有表情的小脸,忍不住伸手触摸。
景桑下意识躲开,灰蒙蒙一片中,她被人拽过去摁在了怀里。
她挣扎,他连嘘了两声,声线低沉阴郁:“桑桑,你答应一辈子做我的妻子的,我才会帮你的婧婧得到自由。”
“……”
“所以,你不能推开我,我们是夫妻,应该融为一体!”
景桑冰冷的心抖了抖,有些慌张道:“你不找她了吗?她如果没有死,一定在等着你救她。”Χiυmъ.cοΜ
“她死也好,活也好,都和我无关!我只不过想抓到她,让她跟你道歉,想把她对你做的事还给她!”
男人信誓旦旦的话敲进她耳朵里,传进血脉、心窝。
心里遍地枯死的草,似乎有要生出嫩芽的冲动。
景桑感受着他炙热的怀抱,看不清任何东西,心底瞬间冷了,硬生生把心底那点嫩芽掐死。
“我受过的伤遭过的罪,不是她一个人造成的,是你,让她成了利器伤我害我,我们的孩子……”
她不挣扎了,战无妄觉得抱着一尊石像,没有生气,没有感情。
他松开她,帮她整理散落在耳边的碎发。
“我们回医院,我找了几位有名的眼科医生,让他们再给你看看眼睛。”
景桑空洞的眸子眨了下,更用力握紧拳头。
她不敢抱有希望,她命运多舛,唯有少抱有希望,才不会失望绝望。
……
景桑像一具行尸走肉,随着好几个医生检查,回答每个医生的问题。
检查完,战无妄交代南婧看着她,自己和几个医生换了办公室去谈景桑的眼睛。
南婧刚要合上门,傅烬云走了进来。
“傅医生,你没去听那些医生怎么说吗?”
“我有话和小桑说。”
南婧看了看坐在那乖巧却没有生气的景桑。
“好,那你快点,别让战无妄一会知道。”说完,她走出去,带上门守在外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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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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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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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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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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