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婧一把握住景桑的手,抽泣道:“你可算是醒了。”
景桑微微磕了磕眼帘,面前雾蒙蒙一片。
“婧婧?我在哪?”
“这是医院,你受伤了,昏迷了三天。”
“三天……”
景桑从梦里的痛彻心扉拔出思绪,用力瞪大眼睛,看眼前还是雾蒙蒙的。
她抽出被南婧握着的手,朝半空中抓了抓。
“婧婧你在哪?我、看不见你。”
南婧一怔,盯着景桑好看的眸子,发现空洞洞的,没有焦点。
“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
南婧刚跑出去,有人像往常一般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看见床上的小女人睁开眼,呆呆盯着天花板。
他当她是在气他恨他,一时不敢太上前。
“桑桑,那天我也是迫不得已,比起放她走,你的性命更重要。”
景桑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双手摸索着坐起来,‘看向’前方。
灰蒙蒙的,大概有那么一点点轮廓。
是男是女,是人还是物体,她都看不清楚。
她意识到一个事实,她看不见了。
是瞎了吗?
“对不起,你还是受了伤,不过你醒了就好,我已经交代楠木和阿彪,协助警方在找……”
“战、无、妄!”她轻轻地却十分悲愤喊出他的名字。
她没有跟他哭,说自己看不见了。
“你走!”
战无妄见她一脸悲愤,心口难受,疾步上前握住她的肩膀。
“桑桑我跟你发誓,我真的不是要放她走!”
“滚!”
“救她的人我也不认识,我……”
“滚开!”景桑抖着手去推他,一双眸子黯淡阴凉,泪水不由下坠。
战无妄受不了她这么抗拒自己,用力将她摁在怀里。
“桑桑,我跟你保证一定抓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滚!”景桑满腹怨恨。
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这个骗子!
“你这个骗子!骗子!”
战无妄无声地抱紧她,唇落在她脸上,想借此安慰她。
她用力抓他的脸,像只失控的猫。
“白伊爱罪有应得,该死!而你是帮凶,杀死我们孩子的帮凶!”
“……”
“我不会原谅你,死也不会!”
一群人涌进来。
“战先生,麻烦你出去!”苏琦儿冷着一张脸,和护士拉开战无妄。
南婧本想骂他几句,看见他一脸的指甲印,顿时语塞了。
她看向景桑,这丫头是多喜欢他啊!如今是多痛,才会下手这么狠。
“滚!滚啊!”景桑失控嘶吼,被两个护士摁在床上,还在挣扎想要伤人。
苏琦儿扭头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战无妄,“出去!”
南婧皱眉,“你先出去吧。”
战无妄看向她,“帮我照顾好她。”
南婧点了点头,等他走出病房,上前看着景桑叫得青筋凸起,俯身抱住她。
“桑桑,我是婧婧。”
景桑全身绷紧,厉声叫滚的嘴抿紧,眼角垂下,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苏琦儿手里举着准备注射的镇定剂,见她冷静下来,把针剂交给了护士。xǐυmь.℃òm
“来,我给她看看眼睛。”
南婧冲苏琦儿点了点头,刚想松开景桑推开,景桑却一把抓住了胳膊。
“婧婧,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了。”
“……”
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没有焦点,却满是害怕。
南婧当下掉起眼泪,看向苏琦儿,“苏医生,她怎么了?”
苏琦儿沉默地望着景桑,想到之前复查她的情绪指数,都是正常的。
现在看起来,她是故意为之,并没有以诚相见。
“我先帮她看眼睛吧。你搂着她,让她配合。”
“好!”南婧拍了拍景桑青筋凸起的手背,“是苏医生要给你看看伤,你乖乖的别动好吗?”
景桑更用力抓住南婧的胳膊,点了点头,一双眸子看不见,却忐忑地垂下。
苏琦儿拍了拍景桑的肩膀,“小桑,我不会伤害你,你放松。”
景桑淡淡点头,死死抓住南婧的胳膊,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苏琦儿翻了翻她的眼皮看了看,“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好吗?”
景桑点头。
“你的眼睛看得见吗?”
南婧紧张地看着景桑。
她的羽睫颤了颤,摇头。
“那你看到的是什么?能具体的跟我说说吗?”苏琦儿耐心地问。
景桑干巴巴开口:“灰蒙蒙的。”
她不由地瞪大眼睛,想要从灰蒙蒙中看到什么,盯着南婧的方向努力弯了弯嘴角。
她不知道,这个动作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我看不见,灰蒙蒙的,你们在我面前只有一点一点的轮廓,根本分不清。”
南婧心口一堵,再次抱住了她。
“没事的,会好的,别怕桑桑,我会陪着你。”
景桑怔怔地点头,眼睛没眨,泪水如溪水淌出来。
苏琦儿皱眉看着她,“先做个脑部扫描吧。”
半个小时后,苏琦儿的办公室,傅烬云和她还有一位医生都脸色凝重。
傅烬云难受地问:“周医生,能做手术吗?”
“做不了,淤血位置特殊,面积也不小,碰到其他神经就不妙了。”
苏琦儿忙问:“那怎么办?就这样瞎着吗?”
“等天意吧,她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再次复明的机会。”
“什么天意?”傅烬云和苏琦儿一起问。
“等淤血自动消失,可能就复明了。”
傅烬云握紧了拳头,都是医生,他知道这样的机会渺茫,还特别忙。
苏琦儿想到景桑刚醒来失控大叫的样子,她太心疼了。
“周医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想想办法行吗?”
周医生叹了口气,“我给她开些去除淤血的药,加上吃食上注意,或许淤血能早些散掉。不过我实话实说,她这个失明具体是不是淤血所致,也说不清楚。极有可能从车上摔下去导致哪根神经受伤所致,也有可能和她的经历有关。”
苏琦儿忙问:“什么经历?”
“我看了看她过往的资料,她有抑郁,之前苏医生复查都没有查到,说明她自己很排斥,把情绪压在了心底。这种病人心理一旦崩了,后果不可预料。”
傅烬云的心沉到谷底,“周医生的意思,就好比有些人本来没有病,整日忧思忧虑,有一天就生了大病。”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目前来看她的情况,要赶紧解决她内心的郁结,不然积压太久,精神会受不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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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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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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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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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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