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一旦碰触过黑雪,若再次接触,就会瞬间化成灰。
就像瓦伦蒂亚沙漠上的那些人。
就像⋯⋯萝丽塔和伊迪亚。
“我明白了。”白蔷薇轻吁一口气,“如果某个地方曾落下黑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定会有不少人受到感染,所以你认为若哪处有许多人突然无故成为失踪人口,也许会与黑雪有关。”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翡翠没忘记先声明,“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敢完全保证一定是对的,很可能到头来是做白工,当然我希望不要啦。”
“这我们倒不介意,毕竟要把这堆东西看完的是你。这是我们目前找到的可疑区域,你自己找时间看一下。”白蔷薇以指尖点了点桌上散开的文件,“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先说好,黑雪的事我都交代完了,再继续追问,我也说不出更多。”翡翠一摊双手,“啊,不过你们再准备一大桌好吃的,像是烤全羊啊、烤乳猪啊、烤章鱼脚⋯⋯可恶,这个不行。总之准备一桌吃的,我可以把说过的话再重复三遍给你们听!”
白蔷薇对翡翠开出的条件充耳不闻,他直视对方,银白色的眼睛眨也不眨,乍看下有如人偶的玻璃双眼。
“翡翠,为什么你会知道黑雪的存在呢?”
翡翠眼中连愕然都没闪过,他捏起一颗马卡龙,在放进嘴里之前,笑咪咪地对两名塔尔负责人说:
“如果我说是真神托梦给我的,你们信吗?”
真神托梦。
假如是其他人对白蔷薇这么说,那么他可能会浅浅一笑,然后告诉对方,脑子有问题还是要赶紧去治疗比较好呢。
但换成翡翠,就让人忍不住想相信。
那名绿发妖精青年的身上似乎一直有种奇特的魔力,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一个来历更加神秘的斯利斐尔。
“你觉得呢?黑蔷薇你相信翡翠说的吗?”离开翡翠的房间,白蔷薇转头问了和自己拥有同样容貌的少年。
虽说走廊只有他们两人,黑蔷薇还是习惯性地拊在白蔷薇耳边低语,“一切都有可能,你会提出来,不就表示你愿意相信了吗?”
白蔷薇愣了愣,接着由衷地笑开来。
黑蔷薇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他不相信,那么他根本就不会把这话题拿出来跟黑蔷薇讨论。
“我们真不愧是彼此的半身。”白蔷薇拉起黑蔷薇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剔透的银白眼珠里只倒映出黑蔷薇的身影,“接下来⋯⋯”
“该去找流苏了。”黑蔷薇给出残酷的答案。
“真不想去找那个脑子不只一个洞的神经病制药狂啊。”白蔷薇脸上还是带着笑,但吐出的话语像沾着毒液。
黑蔷薇像摸小动物般摸摸白蔷薇的脑袋,后者立刻温驯地跟着他一起前往流苏专用的药房。
在他人眼中,那间药房可能还得念成疯狂制药室,或者毒药开发室⋯⋯
木头门板半掩,开启的门缝飘出一阵阵荧光色古怪烟雾,还能嗅到一股草莓甜香。
白蔷薇拉住黑蔷薇,改由自己上前一步,“流苏,可以进去吗?现在进去会死吗?会呼吸困难吗?会出现无法逆转的后遗症吗?”
半关的木头门猛地被人拉开,一颗粉红色脑袋探出来。
“你把我这当什么了,龙潭虎穴吗?”流苏不高兴地说,“你们没闻到这甜甜的草莓味吗?草莓味怎么可能有危险?”
“对呀对呀。”又一颗海蓝色脑袋从流苏臂下探出,雪绒一脸天真地眨眨眼,“白蔷薇、黑蔷薇,你们放心进来吧,流苏绝对没有在做什么危险药物的开发。草莓味真的很安全的,你们看,我也待在里面呀。”
雪绒热情地招招手,让白蔷薇与黑蔷薇进来流苏的药房里。
一踏入房内,就能见到无数木头柜子,柜上摆着各式各样风干后的药草,颜色大多是灰色,褐色或棕黑色。天花板和墙边则倒挂着更多正在晾干的植物,视觉上挤压了药房的空间,让人感觉异常拥挤。
流苏回到他的大长桌前,桌上是堆积如山的药瓶,瓶里盛装着与药草截然不同的明丽色彩,甚至可说鲜艳古怪得过分,其中一瓶正是粉红烟雾的源头。
“坐啊,别客气。”流苏大手一挥,替黑蔷薇与白蔷薇清出了空位,“你们找我是有要事吧,抱歉我暂时还离不开这里,手上刚好有个药品试验正来到紧要关头。”
“黑蔷薇,你要喝茶还是喝咖啡?还是冰牛奶?”雪绒像只小兔子往厨房窜去,没一会又快速窜回来。她手上端着方才提到的茶、咖啡和冰牛奶,却在接近长桌的剎那间,脚下一拐,手上的东西往前飞。
黑蔷薇手指一动,立刻有多条细线从他袖子底下飞出,缠卷上那三个飞起的杯子,在饮料即将洒出的前一秒,让它们全都稳稳地降落桌面上。
“呼,好险⋯⋯”雪绒及时地稳住往前扑的身子,她拍拍胸口,往椅子一坐,没想到屁股刚好把椅子撞开,导致她直接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重重的闷响在药房内响起,听起来摔得特别大力。
但流苏等人皆是神色不变,甚至毫不意外见到被雪绒撞上的地板再度凹陷一小块。
好在加雅分部的地板、墙壁及天花板,都以特殊材料建造,就算在上面留下伤痕,过一段时间也会自动恢复原状。
否则还真没办法一天到晚应付雪绒制造的意外事故。
“给你,牛奶、咖啡、茶。”雪绒笑得甜甜的,把三杯饮料放在黑蔷薇面前,“闻着草莓味,牛奶就会像草莓牛奶了喔,不过闻久了指甲跟身上的毛毛会变粉红色。”
“是看不见地方的毛喔。”流苏微笑补充,“灵感来自之前雪绒打翻的那两碗药。”
白蔷薇笑意僵在唇边,要不是看在这两人是公会同事的份上,且他们还待在对方地盘,他恐怕会按捺不住冲动,把爱书《濒死的痛感与快感速成调教手册》里的方法,通通用在他们身上!
在白蔷薇面带笑容的威胁下,流苏最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散发草莓味的那瓶药水先挪到药房外。
黑蔷薇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摊开在桌面上。
与寻常地图不同,黑蔷薇拿出的这份,纸上有众多红点正发着光,离加雅越近,红点的光芒越明亮;反之,越远就越黯淡。
黑蔷薇拊在白蔷薇耳边窃窃私语。
白蔷薇点点头,随后又拿出那颗已在流苏他们面前播放过多次的高级映画石。在他的操作下,那一日发生在神弃之地的景象再度浮现于半空。
白蔷薇将画面定格放大,让那些还存活的人们面孔清楚地显露出来。
“十天前在瓦伦蒂亚沙漠上,黑蔷薇替还活着的部分人做了记号,从制服来看,他们都是荣光会的一分子。”白蔷薇说。
流苏一弹手指,立即领会到白蔷薇他们想做什么。
同样会意的雪绒也自动自发地找出其他映画石,重新储存起画面上的那些人影。
有了目标的长相,接下来就是寻找目标出没之处,那些红点正是代表目标如今所在的区域。
以黑蔷薇的定位能力,可以在二十天内大致捕捉到被他做上记号者的位置。
可距离他太远,定位就会失效,这时便只能依靠映画石里的人像来寻找了。
扣掉赶至加雅分部的几日路程,黑蔷薇他们先前忙着与其他分部商讨黑雪相关的诸多事宜,以及和罗谢教团进行接触,一时无暇分出多余心力追踪荣光会的漏网之鱼。www.xiumb.com
如今与罗谢教团的合作已敲下,那么也该重新撒网再收网了。
黑蔷薇安静地注视着被定格住的沙漠之景,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又轻拉白蔷薇的衣角,拊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白蔷薇眼中闪过一瞬讶异,像是没预料到黑蔷薇会冒出这个念头。
“黑蔷薇说,这些人中也许有人是第一次碰到黑雪,但会不会有极低的机率⋯⋯”白蔷薇慢慢复述黑蔷薇说过的话,“有人是第二次碰到,却没事呢?”
“可是翡翠之前不是说了,再度碰到的人会一下子⋯⋯”雪绒困惑地歪着头,“就变成灰了?真的有这个可能性吗?”
“想弄清答案,方法很简单,发布委托出去吧。”流苏灵活地把玩着一瓶闪动银光和绿光的药剂,嘴角勾起了饶富兴趣的笑容,“让加雅的冒险猎人把那些人带回来,前阵子配好的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绑着粉红长辫的俊俏男人嘴角弯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事实上,我已经想好一百种试药的手段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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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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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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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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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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