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区。
吕方对一名感染者又是针灸又是放血,然后将一碗熬好的汤药喂感染者喝下。
感人者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抓住吕方的衣袖,声音虚弱,断断续续地问道:“道……道长,我……我还能活下来吗?”
看着青年眼中求生的欲望,死死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如同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吕方心头发酸,他宽慰道:“放心吧!你会活下来的!一定会的!”m.χIùmЬ.CǒM
他这话,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青年听闻吕方的话,慢慢松开手,眼中蒙起一层血泪,喃喃说道:“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男丁,我不能死,我死了,爹娘可怎么办啊……”
两名站在一旁的兵卒把他抬起,走出营帐。
吕方叹了口气,身心疲惫地坐在小马扎上。
他都没来得急喘着几口气,又有一名患者被军兵抬了起来。
吕方见状,立刻站起身形。
旁边打下手的医官说道:“吕真人,你先休息一下,这个让我来吧!”
吕方疲惫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我来,我需要更多的病例!”
“这……好吧!”
接下来,军兵脱掉感染者的上衣。
只见他的身上,遍布着大片的瘀斑,很多瘀斑已经渗出血水,惨不忍睹。
吕方先是诊脉,而后对其进行针灸。
针灸的目的是尽可能的把毒血逼到一个地方,然后再采用放血的方式,将毒血排出身体。
这么做,并不能清除掉人体内的全部病菌,但却能大大缓解,之后再服下汤药,便可更进一步的缓解疫病。
至于患者最终能不能活下来,这要因人而异,个人有个人的命。
不过随着医疗病例的增多,吕方也再不断改进自己的治疗方案。
无论是下针还是药方,他都在做着改动。
令人欣慰的是,治疗的效果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吕方正在下针的时候,一名指挥使从外面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他急声说道:“吕……吕真人!”
吕方下针的动作并没有停,头也不抬地问道:“柯指挥使,什么事如此惊慌?”
柯姓指挥使吞了口唾沫,说道:“吕真人,不好了,外面来了许多的将士,包围了疫病区,说……说是要……”
“要什么?”
“要把所有感染疫病的人都烧死!”
他此话一出,营帐内的众人脸色同是一变。
吕方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指尖捏着的银针放下。
他沉声说道:“胡闹!”
柯指挥使结结巴巴地说道:“吕真人,我……我看将士们情绪激动,场面要……要失控啊!”
吕方沉吟片刻,对一旁的医官说道:“接下来,由你来下针!依次大椎、中脘、神阙、关元、足三里、涌泉穴!最后由关冲穴刺血!”
那名医馆连忙应道:“是!吕真人!”
吕方跟着柯指挥使快步走出营帐。
来到疫病区的外围,举目一瞧,只见这里围站的将士们得有两三千人之多。
个个都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长矛,杀气腾腾。
吕方环视一圈,问道:“你们这是作甚?”
一名参军跨步出列,向吕方插手施礼,说道:“吕真人,今日之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我在问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名参军手指着疫病区,说道:“躺在这里面的人,都是祸害,最终没有几个人能活得下来!与其留着他们白白浪费粮食,还把疫病传播给弟兄们,不如趁现在把他们统统杀光!”
“对!把他们都烧掉,永绝后患!”
将士们群情激奋,对于参军的说词,一呼百应。
吕方大声质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躺在里面的都是活人!”
“可他们就快死了!”
“疫病并非不能治愈!”
“吕真人,他们已经把疫病传到军中的弟兄身上,再留着他们,全军的兄弟都得被他们给害死!”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将士们一个个振臂高呼,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激动,许多人都下意识地迈步上前。
吕方震声喝道:“有贫道在此,我看你们哪一个敢在这里杀人放火?”
说话时,吕方单脚向地面一跺,噗噗噗,只见一长排的土锥突然从地上升起,如同一排拒马,挡住众将士的去路。
平日里,吕方为了达到目的,完全是视人命如草芥。
用他自己的话讲,只要有利于大局,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包括他自己在内。
而此时,吕方却为了保护这些被感染的百姓们,不惜与情绪激动,眼瞅着即将失控的将士们站在对立面。
这就是人性复杂的一面。
一个人,既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同时也可能是救人于水火的天使。
那名参军面露急色,大吼道:“吕真人,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都被这群祸害给害死啊!”
吕方凝声问道:“那些被传染的将士,是为何被传染?”
“当……当然是被他们害的……”
“真的如此吗?”
吕方怒声说道:“军营之外的百姓们,每日只能喝到两碗稀粥,饥肠辘辘,食不果腹,而你们,偷偷把每日的口粮省下一些,只用这一点点的粮食,就可以从百姓手中换到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军饷,只用这一点点粮食,就可以逼迫那些平日里你们根本高攀不起的大户小姐与你们行苟且之事,你等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被传染的将士,为何被传染,你们真的不懂吗?”
为首的那名参军,还有下面的将士们,皆面面相觑。
过了好半晌,方有一名兵卒小声说道:“我……我没有这么干过!”
“我……我也没有!”
“我也是!”
吕方说道:“所以,你们才没有被传染上疫病,你们还有力气跑到这里,对百姓们喊打喊杀!百姓已经够苦了,咬着牙坚持着,只为某一条生路,你们连这最后一条的生路都不想给他们留下?如果你们的父母妻儿也在这里,你们也要把他们都统统烧死吗?”
为首的参军和下面的将士们纷纷低垂下头,谁都没敢吱声。
吕方怒道:“你们不是想进去杀人吗?拿陛下的手谕来!只要看到陛下的手谕,贫道绝不拦阻你等!”
为首的参军小心翼翼地问道:“吕真人,被传染的弟兄们,真的……当真是因为强迫百姓做那种事才……才染上的疫病?”
“你为何不亲自去问问他们!”
参军狠狠跺了跺脚,气恼道:“诸如此类,真是死不足惜!”
说着话,他将手中的佩刀狠狠向地上一插,单膝跪地,插手说道:“吕真人,今日之事,是在下错了,在下愿受一切惩处!”
他话音未落,吕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一瞧,只见疫病区的百姓们,相互搀扶着,纷纷走了过来。
人们在吕方近前呼啦啦的跪下一片。
吕方动容,连忙说道:“诸位快快请起!”
“道长请受我等一拜!”
吕方叹口气,说道:“真正救你们于水火的人,并非贫道,而是陛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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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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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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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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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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