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一见得袁少廷现身,脸现异色,随即峻声说道:“少廷?为师果然没有猜错,原来真的是你。
方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今日前来,想必是要阻碍徐大人的大事,哼!严家那些奸贼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连父母之仇都忘得一乾二净?”
袁少廷回道:“父母之仇?”随即苦笑一阵,笑到后来声音竟似带着哽咽,接着说道:“好个父母之仇!师父,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李乘风皱眉说道:“你说什么?为师怎么瞒你了?”
袁少廷摇头回道:“你不用再做戏了。”突然放声说道:“真正的袁少廷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在这世上了,我究竟是什么人,你清楚得很!”
何良和戚小婵一听,登时吓傻愣住,完全不知袁少廷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乘风亦是一凛,再肃然说道:“少廷,你究竟在说什么?”
袁少廷冷笑道:“嘿,这里只有我们俩,你大可不用再装,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李乘风再皱眉道:“当年你爹被严家父子俩害得冤死,他父子俩害怕你爹的同僚再去向皇上告状,因此派人将你捉到严府里当做人质,当时便是为师亲手将你给救出,你爷爷振阳公担心严家再使手段,便将你托付给为师,这二十年来为师是怎么对你的,难道还有假吗?”
袁少廷哼了一声说道:“好,既然你坚持不认,那我便从头说给你听,也好让你知道我是如何发现这天大的谎。”
稍作细想后跟着说道:“一年多前在江都,当时小师妹擅自闯进严家大宅里闹事,我将她救出后,因为追兵太多,我逃不出去,便先躲进一间房里。
而那房间里有个妇人,我本想先将她给拿住,谁知我一见到她的脸,便觉得似曾相识,而我又见到她房里摆了只模样奇特的小木马,那木马我也是认得的,只是想不起来曾在哪见过,直到我看见那木马上头刻着『子桓』两个字,我便知道我以前一定见过这妇人。”
李乘风疑声问道:“什么子桓?”
袁少廷回道:“难道你忘了?子桓这名字,我从小便觉得颇为熟悉,但每次问你这子桓到底是谁,你总推说是我在胡思乱想,根本就没有此人,因此我后来便渐渐淡忘,谁知当日又在那木马上头见到这个名字,我便问那妇人,这子桓到底是谁?她告诉我,这子桓是她的儿子,我再问她又是谁,原来她便是严世藩的二房柳氏。”
李乘风淡淡说道:“原来如此,你幼时曾被捉到严府里当作人质一段时日,因此还记得那柳氏和她的儿子的事,这也不足为奇。
只可惜当年为师闯入严府要将你救出,那官兵乱箭之下竟是误杀了严家的小公子,看来应当就是你说的这个子桓了,那小公子年纪也和你差不多,当年为师若是再谨慎些,也不会让他无辜白送了性命,没想到那柳氏至今还留着她儿子的遗物,可见其伤心,但这也是他严家自食恶果,怨不得人。”
袁少廷回道:“是吗?可那柳氏却说她这二十年来一直把子桓小时候最心爱的木马给留在身边,是因为她相信子桓至今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找她。”wWW.ΧìǔΜЬ.CǒΜ
李乘风摇头叹道:“可怜这柳氏伤心过度,神智已经不清了。”
袁少廷突然放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不错,那柳氏说二十年前的某天夜里,有个武功高强的刺客闯入严府要救出袁侍郎的公子,当时府内官兵确是误杀了一名孩儿,只是那死去的并非柳氏的孩儿子桓,而是袁侍郎的公子袁少廷!”
李乘风闻言一震,小庙外头的何良和戚小婵更是听得心惊胆跳,隐约感到眼前藏着一件天大的秘辛,随即便要汹涌而出,跟着便听得李乘风沉声说道:“荒唐!当日那严家的小公子确是被府内官兵误杀,就死在为师的眼前,那柳氏分明是丧子后伤心过度,得了疯病凭空幻想,她的话哪能相信?”
袁少廷气急回道:“你说她幻想?那这个呢?难道这也是我的幻想?”
随即从怀里取出一只玉链子,扔在李乘风身前,跟着说道:“这链子你还记得吗?我为了查明那柳氏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于是又回到保定去找袁家的祖坟,从小你便告诉我,二十年前你将我从严府救走后,特地用我名字立了个假的空坟要来掩人耳目,于是我便连夜将那坟墓给揭了,谁知里头竟然真有个小孩的尸骨,这链子便是从那小孩尸骨上取下的,原来那坟墓自始至终都是真的,里头躺着的,才是真正的袁少廷!”
何良和戚小婵一听得袁少廷为查明身世,竟去掘坟挖尸,均不禁全身寒颤,同时也疑惑道,若那坟墓中躺了二十年的,才是真正的袁少廷,那么此刻站在两人眼前的,究竟又是谁?
袁少廷见李乘风默然不语,跟着说道:“如何?说不出话了?我再告诉你,那柳氏也和我说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夜,当时她的孩儿子桓正和袁侍郎的公子玩在一块,却被那闯入的刺客同时抱走,临去前那袁侍郎的公子被官兵误射一箭当场惨死,但那刺客并未将子桓给放回,就这么继续抱着一生一死的两个孩儿逃走,从此不见消息,所以那柳氏才会将子桓小时候最心爱的木马给留在身边,相信子桓总有一天还会回来找她。”
李乘风一听到此,长叹口气,跟着摇头缓缓说道:“嗯,也难为她了,等了这二十年,终于等到你前去找她,当真是天意,否则怎会有如此巧合。”
袁少廷闻言,激动说道:“你终于肯承认了!我本姓严,从来就不是什么吏部侍郎袁亦真的儿子!这二十年来,我每年祭拜的亲人,根本与我毫不相干,而我骂了二十年的大奸贼,才是我的爷爷和亲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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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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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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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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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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