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鹿刚过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人不太对劲儿,就留心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看出了点东西来。
赵鹿被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得心里一慌,忍不住叫道:“你个小崽子,胡言乱语些什么!”
赵鹿语速飞快,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在给自己壮胆似的。
他一边讲话一边粗暴地把腰间的玉佩扯下来塞进怀里,可眼尖的人还是发现了其中端倪。
“原来是真的呀,赵鹿玉佩上面的兰花纹路和这个镯子是一样的!”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沈夭夭嘴角含笑看了一样神色慌张的赵鹿,接着道:“我就想啊,如果我是林掌柜,就算卖赝品,也要卖个仿得像一些的吧。选了个近几年才出现的兰花图案,卖一百两银子,那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我卖的是假货吗?林掌柜家做的都是回头客生意,不可能这样自砸招牌。那这种情况下,愿意花一百两买这个镯子的人,要么脑袋是让驴给踢了,要么就是故意栽赃陷害,败坏林掌柜的名声!”
“好,小兄弟说得好!”
“说的是啊,缺心眼才买这玩意儿吧!”
“我看啊,八成是这赵掌柜在陷害林掌柜,那杜大生平日里跟赵鹿走得可近了!”
“听说,赵鹿门前的那些客人都是他花钱雇人演的,可真舍得花银子……”
……
沈夭夭恰到好处地闭了嘴。
有的时候点到为止就够了,留下一点遐想空间,人们会自动脑补的。
人嘛,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总结出来的东西。xǐυmь.℃òm
围观群众的风向倒戈得太快,赵鹿听着人们的议论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本来是看林雄青笑话的,这下倒好,自己成了笑话了!
那个镯子是他当时从一堆废弃品里随手捡的,锈得都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他哪里注意得到上面的图案?
而人们嘴里的“缺心眼”杜大生正愣愣地看着沈夭夭,良久才反应过来,一声怒吼:“好呀,你个小杂种!你敢说我的脑袋被驴踢了!”
沈夭夭看着杜大生由于激动而涨红的脸,颇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大哥,您这反射弧可真够长的。
她本来只是举了个例子,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没准这杜大生的脑子以前真被驴给踢过。
不知怎地,杜大生竟从沈夭夭的目光里看出几分怜悯,他“哇呀”一声就拎起手边的大砍刀朝沈夭夭砍了过去。
“本官在此!谁敢作乱?”就在此时,一道威严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寺庙古朴震撼的钟声响彻在人们心间。
却原来是刚刚报官的百姓带着鸿胪寺少卿曾奇友回来了。
曾奇友三十出头,是太傅退任后的得意门生,为官清廉,一身正直,是百姓心中的好官。
“给我拿下!”他刚进来就看到有人拿着凶器要行凶,忙不迭吩咐侍卫把人拿下。
杜大生的大砍刀在离沈夭夭一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动了动胳膊,想要再往前一步,把沈夭夭那张让人讨厌的脸给砍了,可胳膊怎么都动不了。
下一秒,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往后退,离沈夭夭越来越远了。
沈夭夭那张讨厌的脸还在对着他挤眉弄眼。
哇呀呀!这个小杂种还敢嘲笑我!
杜大生怒火中烧,想要去揍沈夭夭,奈何两只胳膊被侍卫架着,只能无助地在空中踢腾着他那两条胖胖的腿。
嗯,跟两个胖冬瓜似的。
“放开我,你们居然敢抓我!你们知道我姐姐是谁吗?我姐姐可是寿王殿下的小妾!你们要是敢动我,我一定告诉我姐姐,让寿王殿下治你们的罪!”杜大生不甘地大声喊叫着。
“寿王的小妾?你姐姐叫杜知知吧?她都快病死了,哪里还有精力管你?给我带走!”曾奇友摇摇头,让属下把他给拖下去。
“什么?我姐姐快病死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杜大生愣愣的,一时间竟忘了反抗。
曾奇友了解完事情经过后,把赵鹿和杜大生的小弟们也给带走了,临走前还颇为欣赏地看了一眼沈夭夭。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了大厅里的满地狼藉。
“今日多亏了小兄弟了!”林雄青过来给沈夭夭作了个揖。
若是没有沈夭夭,他今日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大概,得去找欧阳小将军救场了吧。
“好说,等会儿那玉佩掌柜的给个好价就成。”沈夭夭一双眸子眨啊眨的,丝毫不跟林雄青客气。
林雄青一怔,继而摇头轻笑道:“小兄弟真乃性情中人也!”
他对沈夭夭点点头,道:“小兄弟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罢就又往后院去了。
片刻后,林雄青拿了几张银票出来,笑呵呵地交到沈夭夭手里:“小兄弟,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可在任何一家钱庄兑换,还请小兄弟拿好。”
沈夭夭闻言有些震惊。
一千两?
那个手镯才一百两银子而已!
还是前朝古物!
沈大小姐被这几张银票砸得有些晕乎乎的。
“掌柜的,你是不是弄错了?”沈夭夭不是贪心的人,不该她拿的她不会多拿。
掌柜的摆摆手,摇头道:“不多不多,这是我家少东家让我转交给小兄弟的,说是给小兄弟的酬金。”
少东家?
沈夭夭隔着帘子朝后院的方向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看着手里的银票,沈夭夭摇摇头:“掌柜的,这不成。你跟我爹年纪相仿,我刚才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人欺负你才出手的。举手之劳而已,实在担不起如此重的谢礼。”
可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啊。
林雄青心里暗暗赞赏,一脸慈爱地看着沈夭夭:“小兄弟,你就拿着吧。光是那块玉佩,就可抵千金呢,更别说你今日还帮了老夫一个大忙,帮过我家少东家。”
“真的?”沈夭夭有些狐疑。
“真的!”林雄青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玉佩可是娘娘生前留给主子的遗物,根本没办法用金钱来衡量,可不就十分珍贵吗?
“哦,那就谢过掌柜的了。”沈夭夭晕晕乎乎地接过银票,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玉佩竟如此贵重吗?
若是让那人知道自己把他的玉佩给当了,会不会气得要掐死她?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那人还抢走了自己的木夷粉呢。
沈夭夭暗骂自己乌鸦嘴,谢过掌柜的之后就拿着银票离开了。
完全忽略了掌柜的那句“帮过我家少东家”。
等她走后,牧星野悄无声息出现在她刚刚站立过的地方。
他盯着沈夭夭的背影,缓缓勾起了唇:“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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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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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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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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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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