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谦要让人上刑之际,唐忆雪出声了:“毕公子,你还没有回答完本郡主的问题呢,为什么是临州,为什么是谢弘达。”

  其实唐忆雪心中早有答案,不过是感受到了毕绍棋的情绪,想让他把想说而未说的话说完罢了。

  毕绍棋朝唐忆雪投来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谢弘达又倔强地跑到毕绍棋身旁,拉着他的衣袖,问道:“毕兄,我记得我从未得罪过你,为何你要如此陷害于我?”

  他的目光清澈而焦急,与他对视的那一眼,毕绍棋像被灼伤了一般,立马移开了目光,随后语气淡然道:“我说过了,我讨厌你!”

  “你记得曹寻的才子之名是怎么响彻江南的吗?那是三年前,我跟在曹寻身后去青山书院拜访,当时两院学生交流之中,他以一首《咏春》胜过了你,从此有了才名。没错,那首诗是我写的。”

  毕绍棋接着朗声道:“园木相看古,池鱼亦咏春。”随后才看向谢弘达,道:“你记得你当时说了句什么吗?你说曹兄此句一出谁与争锋,你说曹兄乃麒麟之诗才,岂能自比池鱼。”

  “谢二公子,你说得真好啊!那一刻我真感觉到你是我的知音,可是你从头到尾压根却没注意到你口中富有麒麟诗才的人。我站在曹寻身后,看到众星捧月的你,心悦诚服地向曹寻行礼,可你知道那时候曹寻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啊谢弘达那个傻书生,什么江南才子,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向本少爷行礼。”

  “可明明,你是在向我行礼的啊!明明是我!”

  “后来曹谢两家关系,我陆续听到谢二公子的才名,大概心里也是嫉妒吧!明明我曾经胜过你,而这些年你有良师益友不断进步,而我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继续为曹寻那个草包代笔。”

  最后毕绍棋又看了一眼谢弘达道:“我原本是想在宁城解决他的,只不过刚好遇见你的小厮买砒霜,想到若是他能死在临州,想来以谢曹两家如今的关系,斗起来后,必定不会牵连于我,所以,谢二公子,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谢弘达听了毕绍棋的言论后,一甩衣袖,愤然道:“毕绍棋!当初那句‘园木相看古,池鱼亦咏春。’我是真心佩服,而如今,你这个只懂得在暗地里用阴谋诡计的小人,我也是真的感到恶心!”

  听完谢弘达的话,毕绍棋仿佛有些站不稳,整个人的面色近乎于透明。

  唐忆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自己心中的怀疑,道:“毕公子,那封信,是你让人送给我的?”

  谢弘毅闻言狐疑地看向毕绍棋,他是知道那封信的内容的。

  毕绍棋回头朝唐忆雪凄凉地一笑,低声道:“不重要了。”

  听了毕绍棋的回答,唐忆雪突然间终于找到了藏在自己脑子里的线头,正在整理之际,方谦已经很不耐烦地再次拍响惊堂木,怒吼道:“毕绍棋,本官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认不认罪!”

  毕绍棋朝堂中走去,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缓、很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走到方谦正下方时,他掀起前身的衣摆,直直的跪下,目光如炬道:“学生毕绍棋状告宁城曹家曹寻三宗罪……”

  毕绍棋此言一出,曹家和方谦都慌了,曹兴书连忙高声道:“青天大老爷啊,这竖子杀了我儿如今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可怜我儿还尸骨未寒啊,请青天大老爷为我儿做主啊!”

  此时曹夫人也跪了下来,嚎啕大哭着请求方谦严惩毕绍棋。

  曹沛也忙道:“方大人,此贼子杀害了我堂弟,见嫁祸给谢二少爷不成,如今又想攀咬我曹家,还望方大人明察!不要给此贼人陷害我曹家的机会,早日为我堂弟昭雪。”

  方谦正打算借坡下驴,给曹家卖个好,却不想,谢弘毅却站了出来,道:“曹公子此言差矣,犹记得几日前,曹公子还对在下说过,无论是谁犯了罪杀了人曹家绝不包庇绝不退让的,怎么如今有人要状告你曹家的公子,曹公子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呢!”

  曹沛知晓这些日子谢弘毅也憋着一股气,所以才在这时候跟曹家叫板,这里毕竟是谢家的地盘,曹沛只得低声道:“谢兄,此事是我曹家之事,之前的……”曹沛说到这,看了一眼谢弘达,接着道:“之前的事,我们曹家自会补偿谢二公子的!”

  谢弘毅一听曹沛的话,高声一笑,随后紧盯着曹沛讥讽道:“曹大公子,你觉得你补偿些什么才能让我二弟忘了这无端的牢狱之灾?你觉得我临州谢家是这么好打发的?”

  “还有,前几日曹大公子才称呼我为谢大公子,如今这声谢兄,我谢弘毅当真是担当不起啊!”

  曹沛未曾想谢弘毅如此不给他面子,脸色也难看起来,僵硬道:“难道谢兄一定要与我曹家为敌?”

  谢弘毅丝毫不惧,冷哼一声,道:“是你曹家先与我谢家为敌的,曹公子放心,改日我谢弘毅一定会登门拜访曹老爷的。”

  “你!”曹沛气结。

  “方大人,既然有百姓在你的衙门里报案,想来大人你怎么也会听一听百姓受了什么冤屈的吧!”一旁的唐忆雪此时走过曹家幽幽地说道。

  一边是曹家,一边是自己管辖区内的谢家加一个郡主,方谦自然不情不愿地选了后者。

  堂上终于有了毕绍棋说话的空间,他依旧背挺得笔直,一字一顿道:“学生毕绍棋状告宁城曹家曹寻三宗罪:其一以百川学院创办者曹家之名,在宁城逼迫学子为其子曹寻为枪手,助其有才子之名;其二曹寻有特殊癖好逼迫男子成为其娈童,最后甚至丧心病狂地屡屡朝学子下手;其三曹寻同其父曹兴书联手并勾结考官,将学生乡试试卷与曹寻互换,助曹寻得到秀才之功名。”ωωω.χΙυΜЬ.Cǒm

  毕绍棋最后高声道:“如此霸凌学子、欺压同窗甚至目无法纪竟敢科举舞弊之人,还望大人明察严,还我江南学子一片太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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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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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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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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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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