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万氏和秦氏跟张家兄弟成亲后各自生了一个儿子,万氏生的张大牛今年十一岁了,秦氏生的张二牛今年九岁。
自那以后万氏和秦氏怀上的孩子都留不住,要不就是生下来没活过三个月就夭折了。
张满草和张满树又是村溜子指望不上,全靠着张氏这么多年的接济,万氏和秦氏一合计索性两家就一起过日子,地也一起种,得了收成除去交赋税的还能剩家里吃喝个半年。
而且这样生活,日后张大牛和张二牛也跟亲生兄弟一样能相互帮扶。
这会子万氏和秦氏正在烧晚饭,因为张家兄弟去了大姑姐家,她们就推迟一天回娘家。
瞧见张氏跟着张家兄弟俩一起回来了,万氏和秦氏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都直犯嘀咕。
大姑姐怎么回娘家了?
上次回娘家还是年前来借粮食,不过那时候万氏和秦氏也没粮了,又加上这一年张氏接济的少,就发了脾气讥讽走了张氏。
这回她又来了,妯娌俩还怪埋怨张家兄弟俩的,就不能拦着点?这一回来也不知道要待几天,得费多少口粮?
两个人连迎接都懒得去,在厨房里忙活着当没看见。
张满草一进院子喊了一嗓子,“媳妇,大姐来了。”
万氏和秦氏这才慢吞吞地从厨房走出来,瞧见张氏不冷不热的打了个照面。
秦氏好奇,“大姐,这大过年的你咋回来了,竹青嫁人了,这家里的活谁干啊?”
许是因为顾竹青的话,让张氏想起上次借粮食的不悦,她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秦氏遭了冷脸,很是不快地冲着张满树发作,“你大姐什么意思啊,这一回家就摆着个脸,真当自己还是张家的当家长姐啊。”
张满树赶紧拉扯了她一下,挤眉弄眼道:“你小点声,大姐被姐夫给休了,心情不好呢!”
“啥?被休了?”秦氏尖叫一声,伸手就揪住了张满树的耳朵,还特意拔高了嗓音生怕张氏听不见,冲着张满树嚷嚷,“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这个节骨眼咱自己家都没粮食吃呢,哪有空养个大闲人,你就不知道劝着点的吗?”
万氏急忙冲着张满草问道,“那事情办成了吗?”
张满草摇了摇头。
本来兄弟俩是去顾家找外甥女婿帮忙的,只要能赁下镇上那个铺子,他们两家的日子就能好过点了。
现在事情没办成,还带回来个大活人,还是被休之人,这不是开年找晦气么!
万氏也冲着张满草嚎了起来,“张满草,这大过年的谁家不是高高兴兴,喜庆过年呢,你把个被休的人带回家干啥,还嫌弃咱们家触霉头不够多吗?”
“就是,你们兄弟俩成天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地也不种,孩子也不管,这大过年的也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你们什么意思啊?”
“要是嫌我和弟妹还有孩子在这个家碍事,我们立马可以走,用不着带个弃妇回来羞人,传出去叫村里人怎么看咱们家啊。”
万氏和秦氏你一言我一语,嗓门越来越大,张氏被休的事情还没传出去,就被这妯娌俩吵吵得快满村皆知了。
左右街坊邻居在家里听见他们家的动静,纷纷关门闭窗,懒得听他们家的烂事。
张氏坐在屋里的炕边,听见两个弟媳妇的声音,脸色愈发沉冷。
在这个时候她还在安慰自己,弟弟们不嫌弃她就行了,都是弟妹挑唆作怪,只要忍过这头一个月就好了。琇書網
她不吭声,任凭万氏和秦氏在外面闹,一直闹到天黑了才被兄弟俩哄好,然后不情愿地做了晚饭端进了屋。
原先还烧了一盆肉汤,和一份红烧肉,见张氏回来,万氏和秦氏很有默契地将肉汤和肉藏在厨房的柜子里,打算趁着张氏不注意再给孩子们喝掉。
张氏瞧着桌上一盆清汤寡水的野菜汤,就着硬的和石头一样的窝头吃,她淡然开口,“二弟三弟,你们平日里在家就吃这个?”
张满草一怔,刚想摇头,被万氏拦住。
万氏阴阳怪气的开口,“大姐,这闹一年的饥荒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挑剔的理,你要实在吃不下去可以回家跟姐夫认个错,然后跟着姐夫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一句话怼得张氏心里暗生闷气。
张满草哄了一下万氏后,又看向张氏堆着笑道:“大姐,家里伙食不好,你要实在吃不下去,明儿我去找人借点钱割点肉回来给你吃。”
张氏眉头更皱了,她微眯眼睛露出狐疑,“你不是说和三弟跟着镇上倒腾粮食的人挣了几十两银子要开铺子嘛,咋还用跟人借钱?”
张满树立即捅咕了一下张满草,瞧着张氏解释,“大姐,人家年后才能结钱给我们,现在还没给呢,所以家里现在过得有点苦,若是等那铺子开起来,可能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秦氏也故意卖惨,“可怜我们的大牛二牛,过年都没个肉吃,哎。”
张氏心头一沉。
刚才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她明明闻见了肉香味。
再看弟弟弟妹和侄子,哪个是缺少油水的人?
原先没有女儿的提醒,张氏也不在意这个,顶多和两个弟妹生生闷气,其他的都不曾注意过,现在被提醒了,也不知是怎了,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弟弟弟妹的神情。
再看炕上的被褥是今年新缝制的被面,以前的老柜子也换了一个新柜子还刷了红漆,墙上窗户上都贴着红色的窗花,挂着的衣衫有好几件都没有补丁……
等等,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个家里的日子过的很不错,可是弟弟们一直跟她诉苦。
现在她回来了,连肉都舍不得端上桌给她吃,越想张氏心头越沉。
张满草瞧着张氏不高兴,以为她舍不得顾家,劝说一句,“大姐,要不你还是回去跟姐夫认个错吧,我们这住不下不说,家里伙食也没姐夫家好,再说竹青嫁给了秀才公日后那秀才公要是考上大官,你可就是大官人的岳母呢,干啥非要钻这个牛角尖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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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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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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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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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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