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在想,母亲该是何种性子,才能爱上这种朝开幕落的花啊,哪怕最后她的生命也、也跟着早早落幕,连自己一面都不曾见到,想来不由更加心酸。
苏揽月推门而入,那扇古朴的雕花红木门因长久失修发出吱呀一声,还伴随着地上扬起的尘土。
果然,秦舒玉没有派人打扫这里,她巴不得她们母女二人都消失在这府里,消失在众人眼里。
抬头细细打量,布置倒十分简洁,桌上的琉璃龙王茶杯和窗户前挂着的七巧牡丹雕花古琴无一不在昭示着女主人的品位。
苏揽月从怀里掏出手绢,轻轻抚摸着那把古琴,曾经那双巧手便是借着这把古琴响彻京城,连萧帝都感叹,若不为帝王,定日日赖在府里听曲子。
手指牵引着琴弦抖动,发出低微而清脆的声音,竟仿佛母亲隔着长远的时光与她对话,她心中一酸,泪水竟缓缓爬上了双眸。
苏揽月这十几年来,虽不是大富大贵也算个安稳,但从未体会过亲人的滋味,她经常去灵隐寺跟着师傅学习,时常听僧人哥哥们讲,母亲深陷困境拼尽一切保她降生……
这世上唯一能让她产生羁绊的也就母亲一人了吧。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为何一趟简简单单的皇宫之旅回来后就命丧黄泉。苏揽月暗暗发誓。
正当她出神,一阵异香传来,这香味她熟悉的很,幼年在山上练习医术,师父苛刻,她可没少用这迷魂香把老家伙迷晕出门玩闹。
苏揽月本能闭气。
窗户纸一阵细碎轻微的声响,定是有人躲在外面放了这烟。
今日她倒要看看是谁,竟这么大胆,想到这儿,便双目一闭,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假装晕倒。
正厅,茶桌之上袅袅烟雾,萧祤升捏着茶杯若有所思,她的小王妃这一去可有一会子了,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是叫……担心吗?
“王爷,前段日子安县令上奏要开国仓救济难民,不知道您听说了吗?”
谭严宽见气氛有些尴尬,便清了清嗓子妄图找个话题,谁知正撞上了萧祤升的痛处,谁不知因为腿疾因故,这最受宠的王爷早就两耳不闻国家事。
这人也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苏景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快速盘算着怎么解围。
萧祤升锁住眉头,目光凌洌,似笑非笑的看向谭严宽。
空气中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突然萧祤升扬起唇角笑了几声,转而仰天大笑起来,“侍郎啊…啊不…妹夫啊,不瞒你说,此事本王当真不知呢,倒不如妹夫懂得多呢……”
见萧祤升笑,众人也面面相觑跟着尴尬的笑了几声。
就趁此时,一抹玫红色的身影闪过,苏婉清趁众人不注意溜出了前厅,快步朝着后花园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小贱人应该已经晕过去了,她扬起唇角,带着几分讥笑。
不给苏揽月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不知道在苏府,谁才是那个受宠的千金小姐了?
她快步走到了房门口,一抹黑影出现在她身侧。
“都办妥当了吗?”
“小姐放心,一切都妥当了,我这就去叫阿丰过来。”黑衣家仆谄媚的弯着腰说道,脸上还露出几分猥琐的笑来。
原先的四夫人不就是因为偷情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吗,想必王爷最痛恨那不洁不净之人。
而且王爷心狠向来是众人皆知,要是苏揽月被抓住和府中侍卫偷情,也挑断手筋脚筋……可是有好戏看了。
苏婉清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并无察觉有任何动静。才推门而入。
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倒在地上的苏揽月,头发有几分凌乱不说,那支琉璃宝簪还摔在了桌子底下。
“你个乡下丫头,我让你在我面前猖狂!”苏婉清得意的撸起袖子,走到地上人身前,一个巴掌就要抡上去。
谁知一阵强劲的力道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惊讶的瞪大双眼,正要喊叫,就被一个手刀砸中,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苏揽月嫌弃拍了拍手,有几分轻蔑的踢了踢压住自己裙角的腿,看着不省人事的苏婉清,刚才她隔着门听的清楚,一会儿叫阿丰过来?那她不如将计就计。
明窗封纸,屋内瞬间暗了许多,二人身形相似,皆是妙龄少女模样,倒也不用多加装饰。
做完这一切,她立马就向前院走去,免得王爷等太久,心声着急,再闹出什么乱子。
“王爷,臣妾方才看了会子后院木槿,耽搁了时候。”她面上羞愧的行了个礼就坐在了萧祤升身旁。
“无妨,月儿啊,本王才知你府中的蜜糖桂花糕这般好吃。”
萧祤升亲昵的拉过身旁的纤纤玉手,指着桌上的糕点说道,“本王特地不许他们食,全与你留着。”
苏揽月垂眸,心中升起一股异样,她怎会觉得萧祤升这幅装出来的模样如此可爱呢?许是那张令满京城惊为天人的容貌?她小心的夹起桂花糕放入口中。
果真是入口即化,是她在山上从未吃到的美味。
“月儿也觉好吃吧?”萧祤升微微侧头,看着那张小脸上的满足,转而敲着桌子,神色低沉起来,“据说这是雪儿母亲研制而出的,想来我小时候,还在我母后宫里食过,难怪啊总觉得这味道熟悉。”琇書網
母亲?他为何频繁提起母亲?难道他知道自己想要调查真相?
苏揽月猛的抬头,看着那双似是无辜的双眼,一点试探自己的痕迹都没有,难不成是多虑了?
“咳咳…陈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苏景山举起酒杯,“这杯酒算是微臣谢过王爷,也谢过侍郎大人,将小女接到府中善待。”
“父亲多年栽培,应当是我们谢过父亲,我和妹妹……咦,婉清呢?”苏揽月借口接过话茬,一脸讶异,“妹妹何时不见的,我竟没注意到。”
“这……”苏景山也未曾注意到,她转头看了看秦舒玉,二人皆一脸迷茫。
“天色有些晚了,怕会遇到危险,不如我们去寻一寻?”苏揽月焦急的起身,还差点蹭倒桌上的茶杯。
萧祤升看着身旁的小人,将那张清秀小脸上的表情都收在了眼底,一时移不开目光,“本王记得……她说要去找本王的王妃叙叙旧,想来现在是在苏夫人房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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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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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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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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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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