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四个,害人无形。”
“是毒粉?”奚玥沉吟道,“无药可解吗?”
“非也,他说此药非他所制药物中毒性最厉害的,最大的优点其实在于可以让人毫无察觉地中毒,但要想解毒,除非知晓成份,否则世上的毒物品类繁杂,欲想解之谈何容易。”
“难道他也没有解药?”
“唉,他说他的药归论起来只分两种,一种为救人,一种为害人,两者各不相干,除非有人用了他的毒药后又心生悔意,请他施手解救,他才会临时配制解药。”
奚玥纳闷道,“这不合情理啊,按理说制毒的人都会配制出相应的解药,以备不时只需,他怎生如此作怪?”
“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奚策再次叹道,“单一使用的毒物都好解,唯混合配制的药物毒性犹烈,且具备一些特殊效能,他生怕别人获悉了配制方式,抢了他的饭碗,所以才要亲自施手。”
奚玥不说话了,隔了老半天才幽幽道,“你说,那位买药的公子,会不会就是……”
名字悬在奚玥的唇齿间,却格外艰涩难以出口,她不愿相信怀疑是真的,更以将怀疑引向亲人而倍加痛恨自己。
是人心叵测,还是她自己的心,迷失在叵测的阴谋中……
“我不清楚,你别问我。”奚策很快地答道,“我只知绝对不是于鲤,于鲤都已经三十出头,怎么可能还是年轻公子摸样?”
奚玥暗自舒了一口气,心照不宣便罢了,若真将名字道出,对她和二哥可能都是极难的面对,王妃与丹夫人的死以及鉴初所受到的威胁,搅缠不清的血缘亲情,他们之间的帐又该怎么算?
“说了半天,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又能怎么办?”奚玥双臂抱头,痛苦地摇了摇,“他们要怎样才善罢甘休?”
“你在街上碰见于鲤,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奚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嘁,他最擅长的便是笼络,希望什么时候宴请父王去于府作客,还让咱们都去。”
“噢?”奚策嘴角微翘似笑非笑,“他果然是不甘寂寞呢,如果让他达成所愿,兴许他们就能消停一段时间吧。”
“成全他们?”奚玥气愤地一把抢了酒罐,“王妃和丹夫人白死了?鉴初现在也被遣去督军,性命随时堪忧,你现在却说要成全他们?陇景城景王府还有天理吗?走,快给我走,你的酒我可请不起!”琇書蛧
“瞧把你急的!”奚策一瞪眼,招手道,“把酒还我,哪有请人喝酒到一半就翻脸的?”
“就不,你走不走?不走我喊小厮来将你架出去!”奚玥强硬地争执,并霍然起身。
“怎么啦,玥儿?发生什么事儿了?”厢房那边却传来纤娘焦急地询问。
“没事,纤娘,奚玥跟我闹着玩呢!”奚策转首应了一句,又对奚玥道,“坐下坐下,听我把话说完成不?”
“还有什么好说的?”奚玥白他一眼,倒也压低了声音。
“春和自行请辞回乡了,你趁着鉴初不在,一个人行动方便的这段时间,去找她一趟吧。”奚策低声正色道,“虽然说服她站出来讲明实情的希望不大,但她毕竟是唯一的人证,也只有她,才能指证于司琼兄妹。”
奚玥缓缓落座,想了想才道,“你也晓得希望不大,就没有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都非正途,恐还不了母妃她们一个公道,实在不行的时候再说吧。”奚策再次伸手,“酒,还不快还我!”
奚玥没好气,将酒罐重重摆着奚策面前,“你既让我去找春和,一定知道春和家在何处了吧。”
奚策脸上浮出笑意,倒了数滴酒在桌台上,用手指蘸酒,于桌台写字,“不远,来回只需三四天的光景,你自己没问题吧?”
奚玥看了一眼未干的酒迹,“春和走了有多久了?你为何不早说?”
“走了也有三四天了,她无车无马,算下来应该才刚到家吧,早跟你说,鉴初在家,你能脱得开身吗?”奚策喝了口酒悠悠道,“我若不是住在王府里,天天都得在父王面前晃一眼,我自己早跟去了。”
“我走一趟没问题,就怕无功而返看你怎么办!”
“那……只好请你看一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
“秘密!”
奚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天蒙蒙亮时,便牵马出了城。
春和的家的确不算远,可奚玥还是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误。不知为何,听说春和辞府归乡,奚玥就有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只是昨儿当着奚策的面,她不好言明罢了。
沿途所经村镇基本因相隔陇景城甚近,而较为繁华热闹,即使是经历战乱,恢复的情况也很为显效,所以奚玥倒未觉得多少孤身行路之苦,相反有一阵子没出门,乍然出来,到处都充满新鲜感。
不过快近斜阳西沉的时候,路终究开始越走越偏僻,越走越狭窄,渐向山中蜿蜒而去,奚玥在入山前的最后一个路边食档歇了脚,要了一大份酸辣炒饵,美美地饱餐一顿后,于微汗透薄衫的轻快中,趁着日落未尽,余晖似火,策马纵入山间小道。
按她的估算,当夜便应该能抵达春和的家,故而根本未考虑歇宿之事,只是夜间走山道,行速怎么都要慢许多,结果等她摸到奚策告诉她的村子时,村寨早一片漆黑寂静,陷入了沉梦之境。
除了一星灯光,在整个山坳间格外醒目,好似天上宫阙掉落的一盏琉璃,遥远又忽闪,然而这星灯光的亮处,却不是在村寨里,看地形,应是村外的荒坡某处。
奚玥带着疑惑,牵马下坡,往山坳里走去,夜色让人产生距离上的错觉,那点星光其实并不如看到的和想象的遥远,沿着山坳小道转了一个坡弯后,奚玥终于辨明所谓光亮,实非灯盏而是火光,可谁会大半夜的在荒坡上烧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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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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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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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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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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