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忖度着容悦刚才的话,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路家和容家真的要联姻,而和路裴颂联姻的对象是容悦。
以路伯父的性格,对于路裴颂这个独子来说,路伯父从来也没有独断专行。
所以,一旦路家和容家真的将联姻放在台面上来说,那么,就是路裴颂不是完全的拒绝。
至少,时倾相信,路裴颂应该是知道容悦的。
会不会,在容悦的身上,有着什么秘密?
念头至此,时倾不由暗自打量了容悦一眼。
其实,抛开容悦并不出众的长相不说,容悦周身透出的这股子清冷的气质,隐约中,竟是有那个人的影子的。
所以,会是因为那个人么?
替身这个词,几乎是在同时,在时倾的脑海里浮现。
瑞凤眼微光浮动,时倾很快就将神情敛起,未免让容悦觉得唐突,她只是笑着说道:“也是,是一种缘分呢,眼缘是很玄妙的一件事。”
容悦原本就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此刻听到时倾这话,就仿佛是给她心里原本的想法,加重一种肯定,她不由眼底多了几分深色,嘴上,不肯定也不否定地应着:“也许。”
前面的黑西装保镖,并不关注时倾和容悦之间在聊些什么,只一心领着路。
不过这迷宫树丛还是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总算走了出来。
时倾的方向感其实一直都很好,在之前走过一次后,现在跟着黑西装保镖从迷宫树丛绕出来,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这和她之前走的那一次,并不是同样的走法。
不一样的走法,那么所通往的方向,当然是有所差别的。
从迷宫树丛绕出来后,时倾也并没有看见亭子的所在,而是另外的一条路。
长廊走了一段,前面带路的黑西装保镖就推开了一扇门。
时倾的视线越过面前的黑西装保镖看过去,只见她走入的这地方,四周的壁画有着欧洲一贯的神话风格。
古欧洲的油画充斥着四面的墙壁上,还有镂空阳光洒进来,渲染开的点点光彩,有种夺目的精美华丽。
几乎每走一段的距离,时倾都能看见,会有佣人姿态挺拔地站在一旁,神色肃穆。
从偌大的厅中走过,黑西装保镖带着时倾和容悦,走上了环形的楼梯。
楼梯所经过的壁墙上,同样挂着一幅幅的油画。
时倾原本对这些油画并没有什么兴趣,直到看见壁墙上的其中一副,里面的人物居然十分眼熟,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凝着视线认真地看着那副油画上的人物。
尽管画家的笔触下应该带着抽象,可时倾看过那人的照片,这幅油画虽然没有完全向写真那样地尽可能还原那人的长相,可是神韵,却几乎都还原了。
时倾越看,越觉得,应该就是那个人才对。
就在时倾的视线被这画所吸引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和她并肩同行的容悦,此刻也在细细地观摩着这幅油画。
容悦几乎就和时倾一样,在看见这幅油画的时候,视线就完全不受控般地被油画上的人所吸引。
明明,她并不认识这油画里的人,可容悦又觉得有种十分奇怪且微妙的情绪,在她的心里,触电般地闪过。
似乎,她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
不然,为什么她有种越看越熟悉的感觉。
太奇怪了!
不管是这地方,还是这画,甚至这画里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容悦无法解释这种心里油然而生的奇怪念头,只目光犹疑不定地看着那画上的人,垂在身旁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走在最前面领路的黑西装保镖,在意识到时倾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
“你知道,这画是谁画的么?”
时倾的目光终于从油画上离开,看向站在前面两个台阶上的黑西装保镖。
黑西装保镖的视线往油画上看了看,说道:“这是老板画的。”
小路薄思画的?
时倾心里有些惊讶。
这么说,路裴颂是给小路薄思看过那人的照片了?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小路薄思为什么要喊她“妈咪”?
容悦在时倾开口询问黑西装保镖的时候,视线也从油画上收回,此刻她当然也听见黑西装保镖回答时倾的话,她垂下眼眸,眼底波澜涌动着。
此时此刻,容悦的心里更是不能平静。
隐约中,她觉得,再跟着时倾这么走下去,等到见到那个老板,似乎还会发生些什么。
那黑西装保镖口中的老板,是路裴颂么?
“走吧。”
时倾淡淡地说着,抬步继续往前迈上一个楼梯的梯阶。
容悦也将心里的念头强行压下,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好,恢复了平静的面容,跟上时倾的步子。
可只有容悦心中清楚,她的心绪,开始变得不宁起来。
那种似乎有某种未知又有些跃跃欲知的情绪,在她的心头萦绕着。
或许,她应该编个说辞告诉时倾,临时有事,不能继续陪她。
可容悦又觉得,如果她不继续往下走,似乎会在冥冥之中,错过什么。
这种矛盾又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里反复拉扯着。
终究,容悦只是沉默地跟着时倾,踩上一阶又一阶的台阶。
直到一扇关闭的华丽双开的大门前,黑西装保镖终于停下脚步。琇書蛧
时倾目光看去,双开的大门前,还站着一个黑西装保镖,这人,倒是看着十分眼生。
两个黑西装保镖交换了神情后,守门的保镖将大门打开。
容悦的目光从那打开的大门看进去,在看见门内那道小小的身影时,她几乎是不受控地心头狠狠地被什么撞了一下。
那种强烈的熟悉感,铺天盖地地向容悦袭来,她下意识地开口呢喃着:“他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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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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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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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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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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