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奴无暇理他,看着满地的鲜血,她的面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不应该……不该是这样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卫朔,沈星奴呆滞在原地,陷入了自我怀疑。许久,一个念头猛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赌一把吧!”
她将卫朔身上的银针悉数拔出,而后将所有的银针往左边偏了一寸,重新扎了下去。紧接着,她猛地一针扎进了足心的十字伤口之中,几乎将整根针都埋了进去。
她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候了小半柱香时辰,而后,她睁开双眼将银针缓缓拔出,一股黑色的血液顺着银针的指引缓缓流出,初时如手指般粗细,最后如雨滴般淋漓不止。就在卓岩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通体黝黑、蠕动如水蛭的虫子缓缓爬了出来,它在地上转了个圈,似乎有些茫然。
“哟,小东西还蛮可爱!”沈星奴看了它一眼,而后双眼眨也不眨,对着虫子云淡风轻的一针扎了下去。那虫子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你主人已经没事了。”沈星奴站起身,从容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如今千疮百孔,元气大伤,若不想留下隐患,便多休养。”
卓岩朝她行了一个大礼,激动的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沈星奴看了卫朔一眼,他还昏迷着。她扭过头,微笑着对卓岩说了一句:
“喂,我想吃点好的,这不过分吧?”
卫朔醒来时,已是次日的清晨。刺眼的阳光令他有些睁不开眼,浑身上下也痛得厉害。他环视一周,发现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守着卓岩一个人。
“什么时辰了?”
卓岩猛地抬起身子:“主人,您终于醒了!您能看得见了!”
“昭昭呢?”
“昭昭姑娘她已经走了。”
“走了……”卫朔沉声低喃,“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卓岩小心的说着:“姑娘她叮嘱您好生休养,还说……还说从此以后,山水、山水不必相逢……”
“呵,”卫朔轻笑,“可真是不留情面。”
……
新垣城有着小小的富安县无可比拟的繁华,沈星奴在汹涌的人潮间艰难穿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找到了目的地。她抬起头,看了看那块森然的牌匾,“许府”两个大字险些晃了她的眼。不带任何犹豫的,她走进了那座华丽的宅子。xǐυmь.℃òm
然而没过多久,沈星奴便被连请带赶的扫地出门,她怔愣在原地,那个男人的话在她脑海中盘旋了一遍又一遍:
“我当年是与你母亲有一段情不假,但时隔这么多年,谁知道你是不是我的种?”
一瞬间,她有些恍惚……
尽管自己在来之前早就想到了所有最糟糕的结果,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无耻至斯!
眼泪不争气的从她眼角滚落下来,手里的信物仿佛是对她无情的嘲弄!自己这一路以来的奔波,和付出的牺牲,在这一刻竟全都变成了笑话!
她将信物撕了个粉碎,毫不留情的扔进了路边的草丛,而后挎起小包袱,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她要去投奔师叔季逢安——母亲唯一的师弟。
若非在出嫁前夜收到了师叔的来信,恐怕她此刻早已玉碎了。
逢安医馆倒也很好找,沈星奴循着信中的地址,不多时便找到了。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她,在院子里全神贯注的摆弄着药材,沈星奴垫着足尖,悄无声息的绕到他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师叔!”
季逢安被吓了一跳,他仔细的看了看来人,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星奴!你、你来得这么快……怎么也不说一声!”
“师叔惊讶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师叔这里不欢迎我?”沈星奴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你再胡说,师叔可要生气了……对了,我给你母亲一连写了好几封信都没收到回音,她身体好吗?”
听到这话,沈星奴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她喉头一哽,酸涩的泪水扑簌簌直往下掉。“师叔,我母亲……已经去世了……”
“啊!师姐她……”季逢安手一抖,连声音都变了调子,“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知我?”
“就在三个月前,”沈星奴擦了擦眼泪,“他们不敢告知你,怕你回去闹事……母亲一走,姨母们便锁着我,逼迫我嫁人;我也是偶然间接到了师叔的信,这才抱着万分之一的信念前来认亲,若非如此,星奴是没有活下去的指望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听她讲完一切,季逢安勃然大怒,当下便嚷嚷着要收拾行李回富安县,却被沈星奴拦住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便是回去了,除了呈口舌之快,又能做什么呢?”
“我、我……”季逢安一时语塞。
沈星奴心中伤怀,她对着季逢安盈盈一拜,沉声说道:“师叔,星奴没了母亲,又不得父亲相认,而今只有投靠师叔您了,还望师叔收留!”
季逢安擦了一把眼泪,将她扶了起来。“你肯留在这里,师叔求之不得!”
没有人比季逢安更明白,沈星奴是多么难得一遇的医家天才。若能留在此处做他的左膀右臂,他自然欢迎之至。
逢安医馆并不大,除了季逢安以外,满院子只有一个小药僮阿禄。阿禄人如其名,总是忙忙碌碌的,沈星奴除了潜心钻研,平日里也替他分担了不少。
然而沈星奴很快便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季逢安将一身医术施展得淋漓尽致,于内宅事务却是个一窍不通的。
遇到十分穷苦的患者,他往往大手一挥,免了他们的看诊费和草药钱,花钱的时候更加没有节制。
看着面前仅有的一点碎银子,沈星奴和阿禄大眼瞪小眼。
“这真是咱们所有的家当了吗?”沈星奴不甘心。
阿禄指了指远处的季逢安,压低了声音埋怨着:“师父前几日刚花了五两银子买躺椅,说是黄花梨木的。”
沈星奴掂了掂:“剩下这点也不够买药材啊!”
不行,得想个法子!她打断了微醺的季逢安,商量道:“师叔,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没银子了。”
季逢安放下酒葫芦,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无碍!等师叔明天给你挣……”
沈星奴接过他的酒葫芦,说道:“师叔,我有个法子,想同你商量商量。”
“哦?”
沈星奴就着小板凳坐了下去:“这附近方圆五里就有三位医士,五家药铺;年龄最大、资历最老、最受欢迎的是徐医士,资历不如他、但态度最好的是吴医士,医术最好的是你季医士。可是咱们初来乍到默默无闻,饶是你医术再精湛,您这双妙手也走不出这条巷子!我想着,咱们只有名气更旺,才会有更多人来看诊。”
听完她说的话,季逢安不由得吃吃的笑了起来:“傻侄女!这些事师叔也想过,可哪有那么容易……”
“功夫不负有心人,师叔,你信不信我?”
“我信,我信!怎么会不信呢……你娘当年就是这么古灵精怪……”季逢安说着醉酒话。
“有师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沈星奴盈盈一笑,不再理会季逢安的醉酒话,而她的心里,仿佛已有了主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医馆里仍旧时而忙碌,时而清闲,仿佛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沈星奴却和阿禄成日里腻在一起,出门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
见院子里的落叶堆了厚厚一层,架子上空空如也,看来草药也无人晾晒,刚看诊回来的季逢安气不打一处来!
“阿禄!阿禄!!”他饿着肚子前后找了一圈,都没瞧见踪影。正纳闷的时候,沈星奴却和阿禄笑吟吟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口铁锅。
“你、你们把家拆啦?”季逢安吃惊不已。
沈星奴揉了揉肩膀,对季逢安说道:“师叔,明天就别去看诊了吧,我怕你忙不过来。”
见季逢安一头雾水,阿禄笑着解释:“师父,要不说星奴姐姐人美心善呢!咱们这两天去东城门底下施了好多药膳,可给咱们医馆打了一个活招牌!”
季逢安心里警钟大作,他跑去屋里一瞧,果然发现辛辛苦苦采来的中药都没有了。他脸色衰败的走了出去,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沈星奴疑惑的看着他,季逢安却两手一摊,苦笑着说道:“乖侄女,你坏了城里医行的规矩了!若无行首的准许,新垣城是不许医馆擅行善事的,如此看来,我怕是在这待不下去了……”
竟有如此霸王的行径!沈星奴又惊又气:“这些人真是辱没了祖师爷!”不甘心的念头却牢牢地刻在她心底。
季逢安好不容易才在新垣城扎下根来,尽管沈星奴不肯承认自己做了错事,但还是为自己给师叔带来的麻烦而懊恼不已。
三人彻夜难眠,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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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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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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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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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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