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夜风孤独得在窗外喧嚣。

  屋内,一片死寂。

  他们知道越南暮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涂氏在越南暮心里代表着什么。

  庚南心重重叹了一口气:“好,我不拦你。”

  “可是,这是十一楼,你怎么出去?”

  越南暮看向远处一片霓虹海,万家灯火,太平盛世。

  只是,在这平静的外表下,有太多人身不由己,有太多人迫不得已。

  越南暮语气坚定:“爬下去。”

  !!!

  庚南心刚想说“我不同意”,脑海里便浮现越南暮刚刚的话。

  万语千言,千言万语,到最后唯余一声叹息。

  “平安回来,越总……!”

  一直沉默的黄小红也开腔道:“尽人事,听天命,不要强求,生命才是第一位。”

  “越总……千万小心啊……”

  葛北心上前几步,泪眼婆娑地抱住了越南暮。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吐字不是很清晰:“南暮……”

  “现在天寒地冻的,手脚都不灵活,外面的建筑也打滑。”

  “一定要小心,坚持不下去就往回走。”

  “我可不想下次见到的是你的黑白照哇……”

  “呜呜呜呜呜……”

  平时,葛北心看起来有些刁蛮冷淡。

  但,此刻众人才察觉到越南暮在她心里占据着重要位置。

  越南暮不自在地抽出双手,摸了摸葛北心的脑袋:

  “放心,除了写真,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看到我的黑白照。”

  窗外,夜色黑如墨汁,那浓密的黑色像极了巨型的深渊大口,时刻等待着不知死活的猎物撞进陷阱。

  寒风舞动着,恐怖的呼啸声盈满众人的耳朵。

  无情的寒风似有实质,像一把出鞘的利刃,亮着可怖的寒芒,疯狂嘶吼叫嚣。

  月色被寒风切割,化为无数不起眼微弱的光。

  寒风将光裹挟着,呼啸而过,吹向不知名的远方,吹落整个冬天的星光。

  黑夜,沉默着。

  寒风,舞动着。

  光影黯淡熄灭……

  越南暮松开手,将葛北心拉到一旁。

  “走了。”

  三人满心担忧,但也只能默默地目送着,直到越南暮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窗外。

  越南暮像壁虎一般紧紧地抓住空调外机的不锈钢罩。

  她的眼神在黑暗中寻找着,锁定下一个落脚点。

  利刃般的寒风切割着越南暮娇俏的脸蛋和耳朵。

  仅仅几个呼吸,越南暮的双耳便冰冷通红。

  越南暮顶着呼啸的寒风,在黑暗中贴在空调外机上艰难的移动着。

  她纤细柔嫩的手指逐渐因寒冷而变得僵硬。

  她抓住空调外机不锈钢罩的指尖轻轻的颤动着,在寒风中显得摇摇欲坠。

  “呼哧——呼哧——”

  越南暮嘴唇发白,口鼻并用疯狂在被狂风搅碎的空气中汲取着氧气。

  眼见着,越南暮的身影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十层……

  九层……

  胜利初露曙光,越南暮紧咬着牙,一层层地往下爬。

  若不是越南暮身体强健,光是在瑟瑟寒风中待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更别提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爬窗户了。

  夜幕中,越南暮的身姿若轻巧的飞燕,她运用着轻功,脚尖每次一点,便飞出一大段距离。

  再一次,越南暮稳稳地抓住了空调外机的不锈钢外罩。

  “呼,就快了……”

  越南暮自言自语的打着气,话刚刚出口,便被叫嚣的寒风吹碎在夜幕中。

  嗯?

  再次触碰到空调外机,越南暮总觉得这个触感有些奇怪。

  在细碎的月光下,越南暮用力地瞪着桃花眸,想将手中的东西看仔细。

  奈何,黑夜太黑。

  越南暮根本看不清东西,更别提分辨手上是什么了。

  越南暮细细摩挲着手掌,这种触感……

  特别像油!

  但……

  又有点像肥皂水。

  越南暮心中暗叫不好。

  怪不得涂吟月如此自信,说自己的包厢固若金汤。

  原来在外面还动了手脚!

  她早就猜测自己会想尽办法逃脱。

  所以,涂吟月根据自己的尿性猜测,我觉得会铤而走险!琇書網

  mad!

  大意了!

  若是自己爬窗户摔死,那涂吟月完全有能力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越南暮轻轻拈着手上滑腻的物体,手上的东西绝不是现在才弄上的。

  越南暮仔细摸了现在抓握的不锈钢外罩,并没有发现极其明显的滑腻感。

  那也就是说,只有一个解释。

  从十一楼开始,整整一路的空调机不锈钢外罩,都被涂吟月涂了少许减少摩擦力的物质。

  积少成多后便在自己手上有了如此明显的触感。

  分析完当下得局势后,越南暮低骂了一句“该死”,愈发小心谨慎起来。

  越南暮艰难地攀爬着,楼层越来越低。

  然而在无尽似深渊的黑夜中,地面和黑暗融为一体,让最后的希望投沉大海。

  “完了——!”

  在一声惊呼中,越南暮双手打滑,跌入冷风的环抱。

  熟悉的破空声响彻越南暮的耳畔。

  越南暮腰身用力,右手猛地拔下头上的银簪。

  “嘭——!”

  越南暮猛地朝玻璃窗扎了好几下。

  尖锐又刺耳的划拉声像刚刚烧开水的水壶,发出惊声尖叫。

  终于……

  越南暮手上的银簪卡进了外墙的混凝土。

  半空中的越南暮摇摇欲坠,寒风愈发嚣张地呼啸着,天空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黑色的雨滴入越南暮的眉眼,打湿她的睫毛和长发。

  寒冷,刺骨。

  越南暮愈发感受不到自己发颤的指尖。

  彻骨的寒冷渐渐取代越南暮温暖的体温。

  坚持不住了……

  越南暮的手指一点点离开银簪,淅淅沥沥的雨逐渐瓢泼,犹如倾盆。

  此刻,越南暮真想直接松手,任由呼啸的寒风将自己带走。

  但是……

  不行!

  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越南暮强打几分精神,另一只手也攀上了银簪。

  不知道这里距离地面有多远……

  越南暮朝下望了一眼,漫天的黑暗中似乎能看到一点白色。

  那个……?

  似乎是楼下咖啡店的遮阳棚!

  越南暮灵机一动,若是用最后的力气荡到那边,以遮雨棚作为缓冲,再加上自己的轻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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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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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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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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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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