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里烧着暖烘烘的火炉,几个仆人里里外外的打来热水,为这一家三口沐浴更衣。
安氏和夏源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走出来。
夏磊则扯着这一身油光水滑的绸缎料子,激动的走到安氏旁边:“娘,京城里的东西就是比我们青山镇上的东西好,这么软、这么滑的料子,我们哪里见过呀。”
安氏直接往夏磊背后拍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微微一抬下巴。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这些东西在京城里都不算什么。”
夏磊被拍得一个踉跄,缩了缩脖子,倒是不敢还嘴。m.χIùmЬ.CǒM
夏源更是冷眼而视,坐在偏房里,倒像是坐在自己家的主座上。
“你难道想让我们一家子被人嘲笑是乡下来的土鸡子吗?”
“不,不敢。”
夏磊低低的垂下头,指尖却还是勾着手里的衣料。
“无论有没有人嘲笑,你们的出身也不会变。”岑依山从门外走来,目光冷得吓人。
安氏和夏源都第一时间迎上前来,丝毫没有刚才教训儿子的气焰。
夏磊也惊吓的弯下身子。
岑依山却微微一摆手,自己坐到主座上:“本官千里迢迢请你们到京城里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吃香喝辣的。”
“我们都知道的。”安氏点头如捣蒜。
“那你们都做了什么呢?去了夏白安的府里享福,就完全不记得我的恩情了,是吗?”
“我们哪里敢啊!”
夏源急急忙忙的哭诉,“夏白安那贱人,竟然是个不忠不孝的,把我们二老和磊儿都困在带血的柴房里,每日送来的吃食都是馊的,您看看……我们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岑大人,我相公说的没错啊。夏白安就是个白眼狼,她好像发现我们是来找事的,直接把我们绑起来,好多天都没洗过澡了。”
安氏说到这里的时候,委屈的直流眼泪。
岑依山侧目,旁边的心腹点头:“他们逃出来的时候的确狼狈不堪,所以奴才才叫人为他们洗漱更衣。”
岑依山的目光缓和了几分。
夏源这才敢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大人,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总会找到办法让夏白安身败名裂的。”
“一些时间?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岑依山冷笑连连,突然一挥手。
几个下仆鱼贯而入,身手利落的将慌乱的夏磊直接摁在了地上,反剪他的双手,两条腿都用麻绳死死绑起。
安氏大惊,想要上前阻拦:“磊儿!你们要对我儿子做什么……啊!”
安氏被一脚踹翻,跌倒在地。
夏磊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半张脸都被摁死在地上:“爹,爹爹救我!”
夏源大惊,赶紧朝着岑依山狠狠磕头。
“还请大人手下留情,磊儿年纪尚小,自小又和他姐姐不何,这件事情他的确是很难有所作为……我和相公肯定会……”
“夏磊做不做得到都无所谓,但二老需得知道,你们若做不到,自有儿子当陪葬。”
岑依山冷硬的打断安氏的话,慢慢站起身,修长的身躯遮住窗口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轻轻一拍手。
下仆当即捂住夏磊的嘴,将他拖拽而去。
不等夏磊和安氏多说什么,另外的几个仆从已经过来,直接将两个人押出府邸外,扔到后门,只给了些许碎银和衣物。
夏源和安氏互相搀扶着爬起来,仆从却微微一抬下巴。
“若想要见到你们家的乖儿子,就拿夏白安的命来换吧。”
“大人,劳烦您请跟岑大人说一声,我们还会做的,但是磊儿……磊儿吃不得苦啊!”安氏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直扑到仆役的面前,扯着他人的衣襟哭诉。
夏源也冲上前,揪着几人的衣领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别说帮你家岑大人做事,就算是……”
话音未落,几个下仆已经抄起棍子,朝着两人的腿部砸过去。
安氏吃痛惊呼,夏源更是直接软了腿,直接跪在了后门前。
几个仆役都是冷笑:“也不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货色,还敢跟我们家岑大人谈条件,真是痴心妄想。”
仆役朝着夏源的脸上狠狠啐了一口,转身踏入岑家府邸。
门扉被慢慢的关上。
任凭夏源和安氏如何拍打,后门都紧闭着,倒是路边行人的指指点点越来越多。
“哪里来的乡下野狗,竟敢在岑大人的府邸后门造次。”
“他们身上的味道也太难闻了吧。”
“快滚吧,吵死了!”
安氏和夏源平日就在青山镇里叱咤风云,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时只觉得羞愧难当,红着脸捡起地上的东西快步离开。
两人跑到拐角处时,却有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你们,怎么在这儿?”
……
东三街,夏府。
阿高派出去的人匆匆归来,在梧桐阁里的见到墨澈。
“老爷,果然是岑大人那边将夏夫人和夏老爷给掳走,只不过两个人刚从府邸里出来,突然没了踪影。”
“没了踪影?”
阿高一边的眉头高高扬起,“你们是怎么跟人的,他们一家三口在京城里都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突然没了踪影。”
“这,小的也没看见一家三口,出来的人,似乎只有两个老者而已。”
仆役低声解释。
阿高愈发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不仅丢了一个人,还连二老的踪影都找不到了吗?
一旁沉默良久的墨澈则抬眼:“青山镇时,似乎有人提到过夏家和京城的某个贵族人家有关系,你可调查过了?”
仆役将头埋得更低:“夏家二老来的匆匆,又长居在青山镇,小的实在没办法调查的如此清晰。”
“无用。”
墨澈扫开桌案上的公文,面色发寒:“继续去查,若是一直找不到,就去各个贵族家里打听消息,至于少了一个夏磊,若是死了,找到尸体。”
“是。”仆役们战战兢兢的离开。
不过多时。
墨澈倒是没等到仆役。
反而等来了丞相府的沈嬷嬷。
沈嬷嬷登门,见院子里乱糟糟的人多,更见钱明书这等江湖俗气重的人,只是摇头:“老奴在门口等候夏姑娘和校尉大人就好。”
墨澈先来一步:“不知沈嬷嬷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夫人有言,请夏姑娘和校尉大人,登门叙旧。”沈嬷嬷笑意盈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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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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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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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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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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