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升低声怒斥着,听着山坡上传来的声音,心中竟然有一丝畅快的感觉。
只要邓家的人牵绊住那地狱修罗,他岂不是就有时间下山了。
秦天升眼睛发亮,朝着山下而去。
雨声里,沉重的脚步声还在慢慢靠近。
他一时不慎,被脚边的树桩给绊倒在地:“什么路啊这是。”
秦天升挣扎着爬起来,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双黑色的靴子。
彻骨的寒意几乎一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刚爬起来,小腿就传来一阵剧痛。
“啊——”
秦天升撕心裂肺的嚎叫,低头,还能看见自己的小腿在男人的刀鞘之下,一点点被砸成非人的模样。
而罪魁祸首的整张脸都已经被雨水浸湿,黑发粘腻在脸侧,他只依稀看见缝隙里乌黑的眼,惊惧的想要后退。
男人的刀鞘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如同冬日冰锥朝着他的膝盖落下。
刺耳的尖叫声骤然消失无踪。
秦天升几乎疼的失去了声音,两眼翻白的朝着地上倒下去。
而墨澈手里的刀刃也渐渐抽离而出,神色漠然。Χiυmъ.cοΜ
“你只能吃下这点折磨,真是……废物。”
“师父!”
钱明书突然从山坡上滑了下来,眼看着墨澈手里的刀刃对准了对方的脖子,赶紧伸出手,“可不能乱杀人啊!这里是京城,可不是咱们青山镇啊!”
“爹!”墨迁也跟着滑了下来,“他是济世堂的公子,再怎么样我们都不能下死手。”
墨澈的动作凝滞了一瞬。
钱明书赶紧将地上的人给拽起来,而山坡之上,柳琵琶正指挥着人将邓家五口人都绑到板车后面,低头看着山坡下的秦天升,惊呼着捂住了嘴。
那条腿……
简直不像是人力能拧成的模样。
钱明书也被吓得不轻,见秦天升六神无主的样子,他直接一个巴掌打上去:“夏白安人呢!”
“我……你……”
“我问你,夏白安人在哪里?”钱明书大力的又抽了两巴掌上去。
秦天升一边的脸颊都青紫红肿起来,却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答案。
钱明书还想挥拳,墨澈却冷声开口:“我知道白安在哪里,带着这群人回去,迁儿,之前为父教导你的东西,可以用在他们的身上。”
墨迁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沉下脸。
“迁儿明白,三叔叔,我们先回去吧。”
“可夏白安她还……”
“爹爹肯定不会亏待了娘亲,先走吧。”
墨迁推着钱明书往坡上走,自己却只是拎起了秦天升的后衣领,目光发冷,“等会儿,还是把秦公子完好无损的送回去,就说是在外摔断了腿。”
说完,不等钱明书接手。
墨迁小小的身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是生生拖着人往山坡上走去。
没有绕开那些树桩和石头。
每一步往上走。
秦天升就要声嘶力竭的喊出声,双手几乎在地上的落叶里留下血痕,墨迁的步伐还是没有停止。
钱明书紧跟在后,看着他那条腿,咽了咽口水。
哪怕是华佗在世,这条腿也肯定保不住了。
这父子俩,倒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钱明书回头,背后的墨澈却已经没了踪影,他不敢多问,赶紧跟着墨迁爬上去。
……
墨澈快速的穿过雨幕,总算来到一处大树底下。
他之前将夏白安放在这里,只留下自己的藏在衣服里的斗篷将她包裹起来。
而此时此刻,夏白安裹在他的斗篷里,媚眼如丝的磨蹭着,唯一露在外面的手在地上抓出了好几个印子,而一个药瓶就在她的不远处。
应当是她拿出药,却没有抓稳,便顺着坡道滚落下去。
墨澈本该这么想。
可他第一时间却是将人拉起来,抱入自己冰冷的怀中,指尖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边将她的头摁在自己的颈窝里。
夏白安迷迷瞪瞪的往他的怀里钻,呢喃不清:“药……我的药。”
“等等。”
墨澈贪婪的搂着她的腰际,重新半跪在地上,侧头在她的耳尖上落下一吻。
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杂念又一次涌入脑海。
也许,可以半推半就的成了。
她是自己的妻子。
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他沉着脸,将人拉入怀抱:“我也可以当你的解药,只要你点头。”
只要你答应。
墨澈贪婪的想着,莫名的想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
下一刻,夏白安的手拥紧了他,墨澈的指尖也缓缓下移,却感觉到什么温热的东西穿过雨幕,落在他的颈窝里,低低的泣音响起。
“不……不,我只想要我的药……这里又冷又热,我好难受。”
墨澈恍然从思想的泥淖里拔出来。
他的脊背几乎淋着雨,怀里的人分明浑身滚烫,可指尖却冰冰凉凉的。
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理智回笼。
墨澈还是抱着她去将那瓶药给捡起来,打开盖子,将里面的药丸都服下,嚼碎一些才度入对方的嘴里。
雨声渐大,墨澈只是感觉着她渐渐的不再挣扎磨蹭,反而是脱力了一般落在自己的肩颈里,那双媚眼如丝的眼也缓缓闭上,只剩下带着鼻音的呼吸声传来。
“我们回家。”
墨澈稍稍平复心思,起身时才发现身上的异样。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体还能对夏白安有反应。
真的是……
他眸光深深,用还略有干燥的斗篷将人紧紧包裹,再用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披风为她遮风挡雨,带着人回去墨池庄。
他带着夏白安回到墨池庄里,柳琵琶已经等候多时,看见他怀里的夏白安,赶紧推开门引路:“快进来,看看她身上有什么外伤。”
“将她的药箱拿来,别让其他人进来。”
钱明书将人抱回房间,里面已经放着热水和布巾。
柳琵琶都一一照做,只是担心的不敢离开,还是钱明书擦着头发过来,拉住她的手腕。
“他娘子他着急,你又不是夏白安的姐妹,着急什么?”
“怎么不着急?”柳琵琶无奈回头看钱明书,“你不是已经看见那个公子的模样了么,墨澈公子发了如此大的脾气,若是……”
“你要是现在过去听听墨迁怎么审问那一家子人的,就不会只担忧师父一个人了。”
钱明书拉着柳琵琶离开,“我瞧着这父子俩都是狠辣角色,也只有夏白安这个傻子担心他们会不会受伤,你可别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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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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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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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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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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