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说自己一双慧眼,听得只字片语就能复盘皇城势力,还能深入了解皇帝心思吧。
那不如说自己夜观星象,掐指一算,拿捏住未来剧本,关键人物走向。
还是直接装傻充愣,假意蒙混过关。
理由虽多,可夏白安就是觉得骗不过墨澈,于是眉头皱的更紧,齿尖扣着薄唇,一副绞尽脑汁到咬破嘴唇的纠结模样。
桌上的清粥渐渐凉了。
墨澈注目她良久,最终只是将勺子塞入到她的掌心,低声唤回她的思绪。
“可以不说,倒也不必在我面前出神、扯理由。”
瓷勺入掌,夏白安恍然回过神来,听墨澈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墨澈可是一个会刨根问底、疑心颇重的大反派。
他能这么轻飘飘的放过自己的错漏吗?
夏白安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倒不如说,她更觉得墨澈这是退一步的试探,于是沉思了一会儿,她面上冷静的喝粥吃早膳,嘴里却含糊不清:“我娘家与京城有些来往,虽不多,父母也总是避开我,可多多少少,我也能听到一些。”
这不是之前还有个铺垫么。
虽然夏白安也不知道夏家夫妻和京城有什么瓜葛,但这理由倒是能用上。
墨澈的指尖停顿了片刻:“那你知道夏家和京城谁家有所来往吗?”
“……都说了他们总是避开我,我怎么会知道。”夏白安继续装傻。
“你连这消息从何而来都不知,倒是敢信誓旦旦的给敖平川出谋划策,倒也不怕这只狐狸反咬你一口。”
“这不是还有你顶在前面么。”
夏白安俏皮的眨了眨眼,讨好似的也给墨澈递来两个肉包,甜甜一笑,继续道,“我们夫妻一体,敖平川若真反咬一口,那也是把我们俩放一块咬。再说,我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说不定成了,他还给咱们送银子呢。”
什么话都被这女人说了个干净。
合着若是敖平川报复,便是两个人一起承担。
若是送银子,照着家里管账的地位,大抵也都是入了夏白安的口袋。
墨澈想到这里,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算,亏本的都是他这个冤大头。
不过……
夏白安递来的肉包倒是挺好吃。
墨澈难得平静的用过早膳,身边的夏白安见他不再纠结皇帝的事情,也慢慢放下心来。
用过早膳,大雨也彻底停歇,众人再次赶路。
周升从敖平川手里拿了钱,自然也是对钱明书之流多多照拂,一日问了他们好几次,问得钱明书头皮发麻,索性不跟着车队,跳到马车上跟夏白安和墨澈挤成一团。
“那周升怕是吃错药了,昨天还疾言厉色大骂乡巴佬,这两天突然就顶了张假笑的脸,到我们跟前晃来晃去,真是会变脸。”
钱明书愤愤的揉了揉墨玉的脑袋。
墨玉捂着自己鸡窝一样的脑袋,委屈巴巴的低下头,旁边的墨雪赶紧凑过去给他重新整理头发,边横了钱明书一眼:“三叔叔,怎么可以欺负我弟弟,我要闹了。”
“……你们真是小祖宗!”
钱明书来气,可手里却也不敢动了,甚至还帮着墨雪,一起给墨玉整理头发。
夏白安昨夜忙了一夜,正靠在墨澈的肩头浅眠,听见钱明书的大嗓门,她也只是掀开眼皮扫了一眼,又侧过身子,搂着墨澈的手臂,换了个方式埋进男人的颈窝里,嘴里咕哝了两声,换来墨澈冷冷一瞥。
“小憩不要发出怪声。”
“小气……”
夏白安嘀咕了一句,又蹭了蹭他的颈窝,陷入沉睡。
墨澈不耐的抬手扶住额角,冷眼看钱明书:“还有多久才到京城?”
钱明书回过神:“还有两日,不过我瞧着路上的势头有些不太对,怕是要三日才能到。”
“怎么回事?”
“难民。”钱明书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也是刚才听周升他们说的,好像是夏日里南方发了洪灾,冲垮了百来个村庄,朝廷那边拨款倒是及时,偏偏官员们一层层的下来,动作又慢,办事又乱,等他们到灾情的地方,洪水都已经退了,只是剩下横死的灾民和流亡的百姓。”
说着,钱明书耳尖微动,轻轻撩开车帘。
墨澈微微偏头,正看见几个难民打扮的人一团团的坐在路边,朝着背后的两个商队讨些吃喝,那两个商队的少东家都是铁公鸡,嘴里呵斥着,骂骂咧咧的离开。ωωω.χΙυΜЬ.Cǒm
钱明书以前是做恶霸的,看见这情景倒也没太大的触动,只是浅浅叹了一声;“可怜那些女人孩子了,想我们青山镇开赌庄的时候,未嫁的姑娘,未抽条的孩子可都是不让进的。可这天灾人祸,倒是不分男女大小,实在是可怜。”
墨澈冷眼而视,并未多说什么。
黎国自从如今这位皇帝登基后,便是日渐衰落,官员们尔虞我诈,皇子之间来往试探,皇帝不仅疑心病重,更是爱美色,贪恋权势,大兴土木差点儿掏空国库,前几年他在京中做事时,便隐约察觉到官官相护,一层一层的盘剥克扣……
如今,竟是连百姓的性命都护不住了。
说来倒也可笑。
就这样一个脆弱不堪的京城朝堂,便轻而易举的将他给打倒在地,重新扔回到云脉村里自生自灭。
现在回想起来,墨澈只觉得自己当年的刚正不阿实在是可笑。
这等腐烂的朝廷,不如不要。
“嘶——”
夏白安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抬起头来。
她动作又急又快,凭着惯性,一头砸中了背后的墙板,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众人纷纷回神看她。
夏白安也惊愕的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又揉了揉发凉的后颈,迷迷瞪瞪的盯着墨澈看:“不然你还是教孩子们学点东西吧。”
墨澈见她没捂着砸伤的后脑,反而捂着后颈,抬手抵在她的后脑,将人拉回来,边以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小小的鼓包,蹙眉:“睡觉你还想着孩子们?”
夏白安嘴角一抽。
我哪里是想着孩子们!
我分明是睡得好好的,突然被这黑化报警器给吵醒的!
怎么会有人一言不合就开始反思,反思就怒从中来,怒从中来后就开始想着黑化报复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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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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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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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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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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