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平川本来也因为林青崖的事情,根本无法入眠,此时听到敲门声,懒懒散散的去打开门扉,正看见遮住半张脸的墨澈站在门外。
“奇了怪了,未到约定的时间,你怎么就来了?”
“有事。”
墨澈言简意赅。
敖平川的眉头都快竖到天上去了。
墨澈总是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任凭是谁来了,他都是一副胜券在握,没什么好害怕的神色,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可偏偏也是这样的冷面人,根骨奇佳,却转入文院,不过几日便是首屈一指的学生,封赏不在少数。
敖平川以前还想看看他自视甚高,登高跌重的模样。
可惜他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对于权势地位似乎都没那么富有野心。
直到同僚们在皇子争斗中个个站队,毫不留情的将他敖平川和墨澈两个孤家寡人送出去当替罪羊,两人也的确吃到了登高跌重的苦头。
可他还是一副懒散的悠闲模样,办差做事,拖拖拉拉,眼里却多了些仇恨,手段也狠辣起来。
可眼前的墨澈,却还是平静的如同深潭里的水。
像是没有一点点改变。
叫人火大的很!
敖平川心里百转千回了许多事情,最终还是让开一条路。
墨澈踏入他的房中,听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草草的将夏白安的计划说了一遍。
敖平川眉间拧了个更大的疙瘩,掏掏耳朵。m.xiumb.com
“你再说一遍?你家娘子又在作什么幺蛾子?”
“蒙汗药,迷烟,双管齐下,三更天时一定会来找你帮忙。”墨澈掸去袍子上的水,又警告似的看了敖平川一眼,“不要拒绝她,你明白拒绝她,只会换来更大的报复。”
他的眼神,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桌面的银票上,又调侃似的看向了敖平川的脸。
敖平川嘴角直抽。
的确……他今天气得想直接揍这个女人,没想到下一刻,这女人就往用一百两的银票,打了自己的脸,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没眼光的男人,竟然用一百两去买个嫁了人的山野村妇!
想到这里,敖平川更气,面上却还冷冷笑着:“所以你到我这里来,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情?”
“想多了。”墨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将桌面上的银票拿回来,继续道,“雨夜太冷,免得她到时候再反复威胁你,斗嘴好几刻,染了风寒,我的孩子们会哭的。”
“……”
这说的是人话吗!
敖平川气得拍案而起:“你是来找茬的吧,我掏心窝子的要跟你合作,你扭头为了个不省心的娘子,过来让我帮忙?有你们这么让人帮忙的吗!”
“那你不需要我们的帮忙,你如何自己确定林青崖的处境?”
“我……”
“没有夏白安的蒙汗药和迷烟,你如何智取?”
“你……”
“闭嘴,听她的话。”
墨澈已经彻底没了耐心,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敖平川在黑暗里驻足了良久,最终只是狠狠的锤了两下桌面,嘴角又扯出一抹笑,咬牙切齿的开口:“我上辈子欠了你们夫妻俩的!”
……
正抱着孩子睡前半夜的夏白安,狠狠打了个喷嚏。
她一个喷嚏吵醒了自己,也吵醒了怀里的墨雪。
墨雪茫然的翻过身子,紧紧盯着夏白安,伸出小手给她掖被角:“娘是不是晚上睡觉踢被子了?”
夏白安忍俊不禁,也帮墨雪掖好被角:“才没有,肯定是你爹在背后偷偷骂我。”
“嘎吱——”
门扉被推开,墨澈正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那双冷淡的丹凤眼,倒映出夏白安的身影:“骂你?”
夏白安一瞬僵硬了脊背。
这个男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去做什么?
她干笑了两声,将怀里的墨雪塞进床褥里,自己坐起身来:“这不是和孩子随便聊聊么,我总不能说有人觊觎我们的性命吧。”
墨澈不可置否,将姜汤送到她的手边:“夜里寒凉,你又是个手凉的,喝完之后再去找敖平川也不迟。”
“多谢。”
夏白安诚恳道谢,将眼睛笑的如同残月弯弯,叫人挪不开眼。
墨澈不语,慢吞吞的坐到夏白安的身边,简单叮嘱了几句,又道:“敖平川不见得会听你的话,不如我等会……”
“不可。”夏白安突然将碗放了下来,抬手抵在墨澈的胸口处,“云华散不能再继续扩散下去,再怎么想用武功也得忍着。”
墨澈无奈。
即使是面对山匪的时候,墨澈都是用的十足的蛮力,从未动过内力。
可若是想要在雨里飞檐走壁,不动用内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白安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
等到三更天时,敖平川果然登门,不过脸上倒没有半分不愉快,反而是热络的对夏白安伸出手:“我带着你上房找漏网之鱼呗。”
“你可以自己去,我在廊下等你。”夏白安一愣,这男人,突然这么热情做什么?
墨澈隐约察觉到不对,他冷冽的目光扫向敖平川。
却换来敖平川温柔的一笑:“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好歹白日里,你还承认我们曾经有些关系,怎么一纸假的银票给了我,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和你曾经有什么关系?”
夏白安突然睁大了眼睛。
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良民,没真的和莫志谦、李显之流合作!
“你我,不是曾经有过一段……”
“咻——”
墨澈手里的杯盏狠狠砸在墙壁上,碎裂成片。
孩子们都被声音惊醒,却看着墨澈冰冷的侧脸,默默的躺了回去。
那杯盏距离敖平川的脸倒是不远,可敖平川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我说墨澈呐,听说你与你娘子相敬如宾,从未逾矩。我白日里听她说话,只觉得有趣,此时借着事情说笑两句,不至于这么认真吧。”
“说笑……”
墨澈喃喃念过这两个字,再看向敖平川那双狐狸一样的眼,指骨被捏的咔嚓作响。
这只老狐狸,哪里是什么说笑!
他分明,就是要拉近他和夏白安之间的关系!
夏白安听到说笑两个字,也深深皱起眉头,狠狠斥责。
“事关你叔叔生死!亏你还有心思说笑,赶紧去把事情解决了,救人要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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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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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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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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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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