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笑僵硬在脸上,连连摆手。
“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
回应她的是官员抽刀,一闪而过的银色光芒,锋利的刀刃抵在老板娘的脖子上。
老板娘惊了一条,各家准备离开的队伍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反而是夏白安见情况不妙,慢慢走上前去,不等钱明书的阻拦,她抬手,轻轻的压在了那位官员的刀刃上,动作不大,却叫人看得脊背发凉,忍不住屏住气息。
这个女人!就不怕直接被人砍了吗!
“别以为你是济世堂的人,本大人就不敢动你!”官员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夏白安则摇摇头:“我眼瞧着大人并非是泛泛之辈,又似乎与济世堂有几分交际,才出面阻拦。”
“什么意思?”
“老板娘这店子瞧着已经开了十来年,屋檐瓦片更换不久,西边木墙也更换过,可见她长居在此地,对这十里八村十分了解。先不论她是否拿了谁的银钱,起码在京城跟前,天子脚下,她不敢欺瞒大人您,只怕难民山匪之事,不是作假。”夏白安慢斯条理的说着,嘴角浅浅扬起,“而且,大人做事小心谨慎,似乎差事隐秘,若是人多,也更好隐藏不是么。”m.xiumb.com
老板娘瞳仁收缩,看着眼前的刀刃慢慢的挪走,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脚下一软。
夏白安抬手扶住她,又见那官员紧盯着自己。
“大人不必这么瞧我,我与济世堂有些渊源,若是能帮衬着大人一二,来日也好讨些便利。这些个腌臜心思,我倒也不怕被大人瞧见,只唯恐大人出了什么事儿,也祸及了我们家乡的商队。”
夏白安将自己的立场摆的正正当当,面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而且,她所说的每一个要点,也是官员最在意的。
他们明明不想让人知道箱子里的事情,却又小心翼翼的护着箱子里受伤的人,作法有些矛盾。
可他们的目的也简单明了,把人活着、不为人知的带回到京城。
夏白安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自然会对症下药。
而等她说完,官员目光四扫,他也拿捏不准是谁买通了老板娘,但找商队做掩护也是个好办法,于是他直接指向夏白安:“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另外,边疆的一队和南边水路换上的那队,跟我们走,其余的……不管你们塞没塞钱!本大人都不帮忙!”
听到这里,墨澈无奈一笑。
这女人,分明是自己塞了钱要老板娘开口。
如今等被官员们发现了,却又稳稳当当的将这黑锅扔到别人的头上,反而自己迎了上去。
而老板娘眼瞧着危机解除,夏白安的事情也落实,兀自松了一口气。
离开之时,老板娘还是单独将夏白安叫过来,将一个玉扳指送到她的手里。
夏白安不解。
怎么会有人送残次品,这明明不是什么真玉。
可老板娘还是浅浅笑着:“今个儿办事不利,还叫姑娘自己出面,是我做事不周到……不过我家男人在京城里也有店子,日后若姑娘想将聪慧用到其他地方,或是有求于谁,可带着此物去见我家男人。”
“您相公的名字?”
“去了便知。”
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她,又深深的看了墨澈带着孩子们上车的动作一眼,“青山镇,二换县令,却保商路。青山镇的济世堂也甚少与京城的济世堂传信。夏姑娘,这玉扳指,权当是我在您身上压一注。”
夏白安攥紧了手里的玉扳指,瞧着老板娘又花蝴蝶一般拐入了客栈里,不自觉的紧了紧指尖,嘴角也深深勾起。
这老板娘,是看出她和青山镇发生的事情有关系了。
而这玉扳指……
她正愁去了京城没有自己的人脉,人脉这不就送上门了吗!
京城周围还的确是卧虎藏龙,谁能想到路上一个小小的客栈老板,手眼通天,什么事情都知道。
夏白安带着玉扳指回去,将此事告诉墨澈。
墨澈倒是别有深意的把玩过手里的玉扳指,挑眉看夏白安:“你总是能碰见形形色色、可以利用的人。”
“将心比心罢了,方才我出面,一来是为了将自己摘干净,二来也不希望老板娘因为我的贿赂,而真被杀了。”夏白安浅浅一笑。
而墨澈的目光还死死黏在她的身上。
似乎无论在什么时候,夏白安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偶遇。
该说是这个女人运气好。
还是她多管闲事的本事大呢。
墨澈收敛目光,将玉扳指还给她,却反被夏白安推回来:“京城里的弯弯绕绕我还不明白呢,这东西你自己看着用,我只负责带孩子,做生意。”
“真的?”
“你不信我?”夏白安眼睛微眯。
“我信你所言,却不信你能言出必行。”
墨澈失笑,从怀中掏出一根银簪为夏白安戴上,边抬手为她扫开耳边凌乱的碎发,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更以指腹压平她微微褶皱的衣襟,“太素了。”
夏白安眉头直竖。
还没到京城呢,这男人就开始嫌弃自己了?
她不满的别过头去小憩。
墨澈眼底闪过一瞬的茫然,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执着的给夏白安整理好一切。
就连个三十多的老板娘都比她打扮的艳丽。
真是可惜了夏白安这张脸蛋。
三个孩子排排坐在门边,还是第一次看见爹爹如此主动,墨雪忍不住小声开口:“爹爹好喜欢娘亲。”
“才不是……嘶——”
夏白安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一样抬起头来,又因为墨澈还勾着她的发丝,痛呼出声。
她咬牙切齿的回头,正看见墨澈手上勾着几根黑发。
“……为什么你还在弄我的头发。”
“很难看。”
墨澈只吐露这三个字,将那几根柔软的黑发随意扔掉,直接将夏白安拽到眼前来,为她重新绾发。
夏白安自知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绾发和打扮都很难追上这个时代的潮流。
可为什么……墨澈为人绾发的动作如此熟练?
夏白安忍不住低声嘀咕:“怪不得能成为海王……”
“你说什么?”墨澈轻轻拽了一把她的头发。
夏白安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上男人的冷眼,闷闷的喊了一声:“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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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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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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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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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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