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个衙役带路,而莫志谦和小睿美其名曰既然他们能解决事情,两人便懒得插手,遵循他们的意思,派人去调查卷宗。
“墨澈,你到底是看出什么端倪了?常青是谁,又为何要翻阅二十年前的卷宗?”
“你难道不知道?”
墨澈却意外的挑了挑眉,满眼狐疑的看向夏白安,“二十年前,你虽并未出生,可有一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而后传了七八年的歌谣,与村镇上的人一同长大。”
夏白安满脸茫然。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确没有太多关于原主细节上的记忆,哪里知道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有什么歌谣?
“我……记性不太好,你同我说说呗。”
夏白安笑盈盈的凑上前去,抓住他的袖口。
其实墨澈的年岁也不算大,算来二十年前,他应该才被送到云脉村不久。
墨澈却定定的看了夏白安好几眼,方才低声说道:“青青柳,三十骨。夜里盲目行,如见引渡人。”
夏白安不解:“不顺嘴。”
“孩童的歌谣,自然是去了不少细枝末节的东西。”墨澈反手拉住她的手,“不过那时我也还是个孩子,也略略听到这些,你可知其中的含义?”
“不知。”
“青山镇西边有湖边,湖边常常种了柳树,曾有一周姓的人家便住在湖畔,后门出来便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可不料有一年冬日,却有人见湖色染红,仔细带人去瞧,柳树之下,三十几具尸体……”
墨澈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些。
手里却感觉到夏白安将自己攥紧了些,只以为她是有些害怕,没再继续说下去。
而夏白安则深深皱眉,想着青山镇只是个小小的镇子,走上半个月都能将镇子上的人认得清清楚楚,二十年前,竟然一夜死了三十几个人……
这也未免太吓人了些。
她本还想继续问下去,可墨澈却不说了,甚至还说:“你胆子这样小,日后许多事情我都少同你说。”
“……”
我那不是怕死人,是怕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好么。
夏白安无力与他辩驳,只是听着前面钱老爷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抿了抿嘴,复而将墨澈的手攥紧了些:“我与钱明书算是半个好兄弟,可他哥哥死的时候,我却……”
“人各有命罢了,想救亲眷的确是人之常情,可恶人要死,神佛也拦不住,不必忧心。”
墨澈眼底神色淡淡,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向了即将裂开的衙门围墙,喃喃道,“蛀虫遍生的地方,就算你不踩上一脚,他们也终会自寻死路……假的,终究是假的。”
一如这劣质的墙。
一如那头顶高悬的正大光明。
唯有雨还在下个不停。
夏白安听着墨澈的话,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边不自觉的贴近墨澈的手臂。
“你说的对。”
“这次倒是不说我心冷了。”
“你的心若是冷的,现在牵着我手的是谁?”
夏白安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事已至此,我只能往前看,不能回头伤春悲秋。”
墨澈看向她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许,带着她走入地牢之中。
衙役按照莫志谦的吩咐,将两个人带入地牢之中后,就转身离开,不去听他们说的话。
这个地牢里只有墙壁上的烛火还微微亮着。
之前行为处事还游刃有余的师爷,此时狼狈不堪,满脸杂草的缩在角落里,抬头看见墨澈的时候,眼底却没有半分的意外,反而是直接凑上前来,笑道。
“我就知道你和夏白安都有问题!你果然已经醒了!”
“马后炮。”
夏白安冷嗤了一声。
师爷的目光霎时扭转过来,死死盯着夏白安:“你倒是伶牙俐齿,也算是聪明,可现在……不还是要直接来问我,我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吗?”
夏白安紧皱着眉头,恨不得直接两管药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墨澈却侧身一步,用身体将夏白安挡得严严实实,继续道:“已经都知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
“周常青。”
墨澈突然开口。
简短的三个字,却突然让师爷噤声,旋即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狠狠扑了过来,撞在栅栏上发出一声闷响,双目赤红的盯着墨澈:“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个名字的!”
“二十年前,李显正是青山镇的师爷,负责处理卷宗。”
墨澈又淡淡开口,反而慢慢的靠近师爷,低声道,“如今,你是顶替了李显的位置,在这里做了二十年的师爷,你的事情,只怕李显都知道吧。”
听到这里,夏白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与此同时,背后的门扉被敲响,下一刻,小睿带着厚重的卷宗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开口。
“二十年前,周家灭门惨案,唯有一个叫周常青的养子还活着,只是从府衙离开之后突然下落不明,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难道他如今还在镇上……”
“就在你的面前。”
夏白安突然出声,冷然的看向了眼前的师爷。
她作为医生,哪怕是只看师爷的骨相,也能看出他如今至多才四十岁不到,二十年前,他竟敢杀了三十多个人!
简直丧尽天良!
小睿一愣,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而周常青却狠狠的撞向栅栏:“我也是受害的人……”
“那你如今,为何要隐姓埋名?又为何要重新回到这里做一个师爷,而不是直接逃跑?“
墨澈步步走上前,冷眼注视着他,“李显不一定是你背后的靠山,但一定是操纵你这么多年来留在青山镇上,为他打点一切的执棋人。”
他都猜对了!
周常青目光游移着,缓缓的顺着栅栏滑落在地,嘴里还振振有词。
“是他们不好……都是他们不好好教导,既然收养了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吃那么多的苦!他们死有应得,我只是早一步做对的事情而已!”琇書蛧
“杀人,是对的事情吗?”墨澈问。
“对!”周常青突然站起身来,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无妨告诉你,这青山镇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令我恶心!如果不是李显知道我的事情,我岂会帮他留守青山镇,牢牢把持着县令二把手的地位!”
“二十三年前,在你们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落难到了青山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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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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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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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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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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