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作为他的妻子,也没有包庇的义务。”
“给,”程钦瑜写了一串电话号码,“我让司机去跟了,这是司机的电话。”
“好……”
男人拿了号码就离开。
程钦瑜见人不会再回来,才跟那头的陆宜灵说:“刚才你也听见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老张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怕是没那么轻易逃脱了。”
但——
那又如何。
不都是他活该吗?
彼时——
兰城的某座荒山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刮过,树叶哗啦啦作响。
张总被带到这里来,眼睛让黑布蒙住,嘴巴更是不能发出声音来。
他被压在地上,凄惨落泪。
“呜呜呜。”
他不断挪动着身体,无边的黑夜,放大了他的恐惧。
张总脸上身上全都渗出一层汗。
有车子的声音,那辆车停了下来,在他的不远处。
脚踩草地的窸窣声,缓慢靠近。
张总停止了挣扎,察觉到一个人应该是站在了自己身边,那遮住他眼睛的黑布,已经汗水混合着泪水浸湿。
一道蕴含着令人胆战心惊含义的嗓音,高高在上自头顶落下。
“把人解开。”
“好的郁总。”
张总身体一抖,郁、郁总?
当眼睛重见天日,张总看见那道笼罩在月光下长身鹤立的身形,冷寂的月光洒在少年浓重入墨的西装内衬上,裹着让人摸不着却令人无法忽视掉压迫感。
郁声抬眸望去,下颌线弧度冷毅:“张总,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张总闻言,登时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糊涂啊糊涂!
张总跪地求饶:“小郁总,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让去做了那件事,但还没找到机会啊。“
张总只能这样说。
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成的事情,郁声为什么会知道。
但眼下,没有什么是比活命更重要的。
幸亏……幸亏耗子还没找到机会,不然他已经收到好消息了。
张总心里直打鼓。
一阵拳风袭来,馒头大拳头在他嘴角落定。
张总被一拳头打翻了身。Χiυmъ.cοΜ
手下说:“张总,那天陆小姐回到丹铜湾,脖子上的掐痕清清楚楚,你却说不是你的打手敢的?”
“什么?”
张总委屈按住脸,一万个吃惊。
耗子成了?
那耗子怎么也报喜?
张总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难道……
还有一个可能性。
就是耗子他们全都被郁声抓住了,自然不会有消息传出来。
有种叫做绝望的东西,彻底吞噬了张总。
张总调整动作,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
“我实在是太该死了!”
“小郁总,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我更不识好歹,我贱骨头,我是蠢货,我不知道那位陆小姐在你心目中多重要,竟然对她动手。”
“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救好不好?”
“我一定让那位陆小姐满意。”
“我不满意!”
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
梁星舒和季言同时下车,眼神往这边看,两人的眼神都跟看死物一样看着张总。
张总心下惊骇。
他们围在张总身边,梁星舒呸了一口,“张总,你说要补救?不如先让我消消气。”
“陆宜灵是你能随便见到的人?”
“她眼光一直很好,说你不是什么靠谱的人,没想到你还真是烂泥一坨。”
得亏是没合作。
不然指不定要亏损多少钱。
梁星舒是商人,自然看重合作的利益。
“我……”张总有苦说不出,仰天哀嚎。
此时的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季言抬脚踹上他的身,“张总,陆宜灵虽然家里破产,也不是你能随便教训的人。”
张总:“……”
要是早知道不仅有郁声做靠山。
还有季言和梁星舒做靠山。
张总根本不敢动。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郁声走近,还未张口,张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天明,陆宜灵赶到了兰城。
程钦瑜和她约在外面咖啡厅见面。
遮阳伞下,程钦瑜怀疑:“老张该不会是被杀了吧?”
陆宜灵打着哈欠,喝了几口咖啡提神。
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有点憔悴。
“陆小姐,辛苦你了,你该做的都做了。”程钦瑜心情很是复杂,知道陆宜灵背后之人的身份,对她这个人,也有所了解。
没想到她如此有正义感。
陆宜灵低头搅和着面前的咖啡,碎花长裙下的一双小腿交叠,匀称纤长。
“不用担心,人死不了。”
“是郁声他们。”
程钦瑜:“竟然是小郁总?但……他们这个意思,又从何说起?”
昨天在张家别墅发生的事情,陆宜灵已经清楚明白,再联系上郁声本人不回家。
以及,季言和梁星舒都同时不回消息。
陆宜灵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什么。
只能是他们干的。
“破门而入的第一批人,第二批人,我具体不知道谁是第一批,他们受命于郁声或者季言。”
程钦瑜意识到什么,感叹道:“陆小姐,你可真有福气,遇到委屈有这么多人替你出头。”
“程总,虽然我们计划推迟,中午也是个好机会。”
程钦瑜缓缓看过来。
陆宜灵拨打电话,先给郁声打。
郁声没有接。
给季言打,没接。
给梁星舒打。
这回,梁星舒接了。
梁星舒语气如常:“星舒姐,把张总送到医院去。”
“什么?”
梁星舒听懵了。
陆宜灵严肃沉声,“因为我有自己的安排,把张总送达医院,在十二点前。”
“…………”
彼时,荒山中,被吊起来的张总怎么着也没想到,自己经历过昨天晚上和狼同睡,又和狼抢食,还能登上直升机去医院治疗。
张总不可能还有那么天真的想法。
他猜测,应该还有别的坑。
到了医院,张总检查完身体,被安排进住院病房。
整个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人,张总洗完澡,换上病服。
刚躺下没两分钟。
没锁的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拧开,尚月蔷捧着鲜花进来。
“亲爱的!”
“啊……你脸怎么肿成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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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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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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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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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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