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闻人肆都能收到的消息,宫里不可能没收到。

  方箬将信还给周宝,与裴荧道:“我进宫一趟。”

  ...

  宫里面,李锦归盘腿坐在榻上,一颗橘子在他手里抛来抛去。

  内殿安静异常,几个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过了许久,李锦归突然暴起,将橘子狠狠砸向其中一个太监。

  “朕是怎么告诉你们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们这群废物!睁大你们狗眼看清楚,看看谁才是你们的主子!废物!蠢货!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全部拉下去砍了。”

  众人闻言,吓得直接趴在地上,哭着求饶。

  “皇上,阳乐郡主求见。”掌事太监进来禀报说。

  李锦归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好心情方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下。

  与此同时,方箬已经到了殿外,正准备进去,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方看到她,脸色一变,慌忙逃走了。

  “郡主?”宫女提醒道。

  此刻方箬心里都是羌州的事情,也懒得去追究,快步进了内殿。

  “阿姐,你怎么来了?”李锦归迎了上来,笑的满脸灿烂,哪还有方才的阴鸷。

  “你这边收到羌州的消息了吗?”方箬直截了当的问道。

  李锦归表情微僵,避开方箬的目光,“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

  “真没有?”方箬追问,目光紧逼。

  李锦归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低着头,逃避回答。

  方箬看他这样子,失望的摇头说:“我还以为至少你跟我是一条心的,没想到你压根就没把我当做一家人。”

  “不是的阿姐!”李锦归急忙道,触及方箬眼中的失望,李锦归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慌,他意识到自己该做选择了。

  “不是的阿姐,我只是......”李锦归红了眼睛,委屈又着急,“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母亲受伤,我害怕。”

  “果然是她在搞鬼!”方箬咬牙,那个老女人到底有完没完!

  甩开李锦归的手掌,方箬怒气冲冲的朝着李执韵的宫殿走去。

  李锦归不放心,紧紧跟在后面,想要劝说几句,又担心火上浇油,所以干脆闭嘴不语。

  看门的宫女瞧见皇上郡主一起过来,郡主脸色阴沉,便猜到可能要出事了,于是匆忙去内殿禀报。

  方箬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内殿,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烧纸的味道。

  内殿中央放着火盆,跳动的火苗舔舐着仅剩的一点信纸,直至燃烧殆尽。

  “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不经通传就直接闯进来?是觉得本宫不敢对你怎么样吗?”李执韵冷声道,目光如刀子一样甩向方箬。

  方箬心口一阵刺痛,但面上依旧冷漠,“女儿来探望生病的母亲还需要通传吗?那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李锦归最怕李执韵,但还是鼓起勇气帮衬说:“阿姐只是太担心母亲了,还望母亲念在阿姐一片孝心的份上,不要生她的气。”

  李执韵一记冷眼甩向李锦归,成功让李锦归闭嘴了。

  “担心?我看她是来找本宫寻仇的吧?你看看她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本宫!”李执韵嘲弄的说道,带着不屑。

  方箬简直要气炸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将李执韵绑起来严刑逼供,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信上说了什么?羌州到底怎么样了?裴修安呢?”方箬接连发问,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执韵。

  李执韵高傲又霸道,仿佛除了她,别人都是蝼蚁,入不了她的眼。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本宫给的,本宫能给你,也能要回来!”李执韵威胁。

  方箬气笑了,是当真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李执韵沉着脸。

  方箬止住笑意,拭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缓缓道:“我相公命都快没了,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小小的郡主身份吗?行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羌州大军压境,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万千的无辜百姓送死吗?”

  李锦归惊愕的瞪大眼睛,“阿姐你说什么,什么大军压境?”

  方箬冷笑的看向李执韵,“你果然什么也没跟他说。”

  李锦归更慌了,他原本派了小太监盯着宫门,一旦羌州有急报就立刻向他禀报。

  谁知那小太监是个废物,竟然眼睁睁看着送急报的人去了太后这边。

  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朕是皇上,你为什么要瞒着朕?”李锦归又急又愤怒,稚嫩的脸上满是不甘心。

  他才是皇上,他才是一国之主不是吗?

  面对姐弟俩的质问,李执韵第一次觉得她们果然是亲姐弟。

  “本宫已经派周夷去了羌州,边关不会再起战事。”李执韵肯定的说道,随即看向方箬,“至于你,你放心,如果裴修安真的死了,本宫会替你另觅良婿。”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方箬嗤笑,真是荒唐!Χiυmъ.cοΜ

  李锦归颓然的低下头,咬着唇负气问:“既然母后什么都可以做主,那为什么还要我来当皇上?母后你自己当皇上岂不是更省事?”

  “放肆!”李执韵怒喝。

  李锦归吓得肩膀一缩,攥着拳头不敢说话。

  方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着李锦归到自己身后。

  “行了,谁还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在我们面前就别摆你那臭架子了,累不累啊你?”方箬无情的吐槽。

  李执韵脸色阴沉,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杀予夺的上位者的气势,仿佛随时都会要了方箬的性命。

  方箬浑不在意,她算是看明白了,李执韵这个女人又装又心狠。

  明明浑身上下连根头发丝都充斥着野心,却又偏偏没有武则天称帝的胆识,最后也只能学学慈禧,搞个垂帘听政过把瘾。

  “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你一句话就能杀了我,要不你直接把我们姐弟都杀了吧?反正你还年轻,大不了再生一个傀儡,是吧?”方箬讥笑问。

  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没想到这话却把李锦归吓得够呛。

  “阿姐?”李锦归震惊的看向方箬,眼眶通红几乎要哭出来。

  方箬揉了揉李锦归的脑袋,“没事,十八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

  李锦归鼻子发酸,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李执韵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啪”的一掌拍在桌上,不耐烦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方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当真转头就走。

  李锦归委屈的看了眼李执韵,抿唇跟着离开了。

  “阿姐,阿姐你等等我。”李锦归着急的追上去,用力拉住方箬的手掌,就像是生怕被丢下一样。

  “不用跟着了,都下去吧。”方箬与身后紧随的宫女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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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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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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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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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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