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的茶寮平日最是热闹,但因为年关了,所以进出城的百姓反倒比往日还要少了一些,如今这半上午的,茶寮里也没几个人。
方箬寻了个靠里的位置,让老板上了一壶茶。
魏氏打量了眼四周,生怕方箬有什么阴谋。
“坐吧。”方箬示意道。
魏氏看见手链就在桌上,假意坐下,却在弯腰的时候突然伸手抢夺。
方箬早有防备,抢先一步将手链收了起来。
魏氏气的咬牙切齿,“你想怎么样?”
“坐下!”方箬敲了敲桌面,不容拒绝的说道。
魏氏瞥了眼身边的李让,不甘心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ωωω.χΙυΜЬ.Cǒm
方箬缓和了神色,给魏氏倒了杯茶,递过去微笑说道:“我们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母女,说实话,我也不想跟你斗个你死我活。我知道你缺钱,我也可以给,但你总不能让我白给吧?”
魏氏一听说给钱,立刻转过脸,“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愿意给?”
方箬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点头说:“当然,我做生意最讲诚信了,只是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魏氏意识到方箬想问什么,咧嘴露出讥笑,“你问。”
“我记得小时候柳世杰是不是戴过一个别针?别针上还雕刻着一朵桃花?”
“是有这么回事。”
“那这个长命锁是不是别针上的?”
“好像是吧。”
“别针上还有其它的东西吗?”
魏氏双手捧着茶碗“刺溜刺溜”的喝了几口水,“有吗?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方箬拿出钱袋子放在桌上,“现在记得吗?”
魏氏眼睛发直,盯着那钱袋子说:“好像还有个八卦,还有个木剑,还有——”
魏氏突然不肯说了,指着钱袋子精明道:“先给我。”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方箬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还有什么?”
魏氏忙将银子收了起来,兴奋说:“这怎么也得有半两了吧?”
“你老实交代,少不了你好处。但是你如果敢撒谎的话,这些银子我能给出去,也能拿回来。”方箬威胁说。
魏氏道:“还有什么我想想啊,对了,还有个狗牙齿,尖尖的,长长的。还有个...对,还有个福袋,也是银子做的。”
随着魏氏每说出一句话,方箬的心就多紧一分。
带桃花的别针,长命锁,八卦,木剑,福袋,犬牙,别惊上的东西几乎全对上了。
“东西呢?”方箬问,盯着魏氏。
魏氏理所当然的说:“还用问,当然是卖了,不然留着又不能吃又不穿。”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把钱给我,我全部告诉你。”魏氏不耐烦的催促道。
方箬从钱袋里只拿了一锭银子出来,“待会儿我还要问问其他人,免得你们的话对不上。”
魏氏目光闪烁,心里生出歪主意,却听方箬又说,“我不会给你们串供的机会,所以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这个别惊,你哪来的?”方箬终于问了出来。
她不是柳家亲生的,所以别惊是谁的不言而喻,可是方箬还是想听魏氏亲口说。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什么问?我养了你十几年,跟你要点钱怎么了?这是我应得的!哼,当年要不是老娘心善,你早就被豺狼吃的骨头都不剩了,你哪还有命在这里跟我呛声?你不知好歹啊!”
“哪里?”方箬握紧了手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在哪里捡到我的?什么时候?除了别惊,我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钱!把钱给我!”魏氏索要道。
她就像是除了钱,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型机器。
...
柳家确实有个叫柳丫的女儿。
只不过在十五年前就被魏氏和柳父给卖了,那时候正值荒年,一个孩子根本卖不上价,十几二十文,甚至是一把米都有人肯卖。
魏氏记得卖了柳丫回来的那个傍晚,他们在河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尸体。”
起初,两人见那小女孩打扮不俗,就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毕竟柳丫的卖身钱太少了,少到都不够一家人过完那个冬天。
为了钱,两人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他们发现除了那身衣服,小女孩身上也就剩下一个银饰的别惊能卖几个钱,两人当是发了横财,正美滋滋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女孩却醒了。
两人吓得慌忙逃走,却也没跑远而是躲在了石头后面,只见那小女孩自己挣扎着竟是爬了起来。
魏氏催促说:“赶紧走,万一孩子父母找来了,我们俩就成贼了。”
柳父说:“怕什么,我看那孩子不对劲,像是脑子摔坏了。”
只见那小女孩怔怔的看着河面,像是傻了一样,也不走也不哭。
“你看她穿得多好,还有这东西,一定是有钱人家的。要不我们把人送回去,到时候再跟她爹娘要一笔钱,有了钱咱家儿子也能吃上肉了。”魏氏提议说。
既得了好名声,又得了钱财,魏氏觉得自己这算盘打的真不错。
柳父想着也是,于是两人装模作样的又走了出去。
这小女孩果然是脑子坏了,一问三不知,让她跟着走就当真跟着走。
他们带着小女孩在附近问了三天也没人认识,眼看年关将近,两人没办法只能把人先带回家。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
始终没有人来接这小女孩,也没有人给魏氏和柳父报酬,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小女孩在柳家的待遇越来越差,甚至都不如家里的那头老母猪吃得好。
她也记不起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一直到十四岁那年,柳世杰要娶亲,家里凑不够彩礼,于是一家人很默契的将主意打到了这小女孩身上。
“老娘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也该为咱家做点什么了。”
“本以为迎了个财神爷,没想到是个赔钱货,早就该卖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人家牙婆说了,太小了接不了客。再说了,家里活计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干的完。”
在遇见文六的前一天,魏氏和柳父刚好发生了这段对话。
第二天去了城里,文六就看上了小女孩,一切顺理成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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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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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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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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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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