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州笑的有些勉强,搓着手说:“几位,不是我不愿去请,而是那柳氏带着孩子不知道投奔谁去了,我们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啊。”
报喜人听了这话,脸色也难看了几分,感情这是要白跑一趟啊?
“既然你们要将这报帖挂在祠堂里,那我们哥几个就在这儿吃个喜酒好了,大中午的,总不好让我们空着肚子回去吧?”另一个报喜人笑着说道。
刘义州暗暗叫苦,这祠堂人都住不下,哪还有地方宴宾客啊。
想了想,刘义州回头让自家婆娘拿了几钱银子出来,如今裴修安当了举人,也不怕他还不上。
“真是不好意思,几位也看到了,我们村子刚遭水淹,实在是没办法招呼几位,小小心意,还望几位莫怪。”刘义州将那几钱银子递给报喜人。ωωω.χΙυΜЬ.Cǒm
几个报喜人都面露不愉,这么点钱还不够喝两壶酒的,难怪这裴修安虽是个经魁,却没人愿意来报喜。
就在这时,有村民欢天喜地的朝着这边边跑边喊,“回来了,裴举人回来了!”
“哎呀,可算是回来了!”
“快快快,敲起来!”
刘义州忙指挥着村民们去村口迎接,那几个报喜人也吹吹打打的跟了过去。
村里热闹一片,村民们都携家带口跑出来看热闹。
裴修安手里牵着一头驴子,看着被淤泥覆盖的石桥,眉头紧锁。
既然连石桥都淹没了,那家里还不知是如何了。
想到这里,裴修安加快了速度,因为脚下的布鞋已经磨损,所以走起路来有些吃力。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整个人面容憔悴,唇瓣发白。
好在脸上依旧干净,头发也是整整齐齐的,虽然风尘仆仆,但也体面。
“裴举人回来了!”腿脚快的村民已经到了村口,欢天喜地的喊道。
裴举人?
裴修安看向敲锣打鼓的那几人,顿时明白过来,他中举了。
“裴举人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
“我就说裴家小子是个不简单的,真是给咱们西河村长脸啊。”
众人簇拥着裴修安,说尽了各种讨好的话,刘义州忙抬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又跟裴修安说了报喜人的事情。
那几个报喜人瞧着裴修安这幅模样,心里已经做好了拿不着钱的准备。
可让几人没想到的是,裴修安竟是从怀里摸出了几个碎银子,报喜人也忙将报帖交给了裴修安。
打发了报喜人之后,裴修安环顾四周,闹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看到方箬和荧荧,心道莫不是去城里了?
“村长,我先回家一趟。”裴修安与刘义州说道。
刘义州几人顿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裴修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裴举人,你是不知道,你家房子塌了,柳氏带着你妹妹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有村民立刻说道。
“是啊,前两天下大雨,村里好多房子都塌了,我们也没法子啊。”
“她去哪儿也没跟我们说,我们都不知道啊。”
“裴举人,这事可不能怪我们啊。”
村民们聒噪起来,都不约而同的说是方箬带着裴荧跑了,至于跑去了哪里,谁也不知情。
人群后面,刘铁牛阴沉着脸,怨恨又有些惧怕的看向裴修安,他还以为对方死在了路上,没想到竟然回来了,还真的中举了。
如果让裴修安知道是他打了柳氏和裴荧,哪还有他的活路啊。
想到这儿,刘铁牛一咬牙,反正婚事也告吹了,村子待不下去就赶紧跑路。
这边,裴修安察觉到不善的目光,抬头看去,就见刘铁牛着急忙慌的跑了。
裴修安皱眉,与刘义州道:“村长,既然我家房子塌了,那我就更要回去看看。”说完牵着毛驴就要回家。
刘义州劝说不成,只能跟着裴修安一道回去。
裴修安和驴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群村民,众人神色各异,心思不一。
“照我看,咱们实话实说算了,没必要替刘铁牛瞒着啊。”有村民小声嘀咕。
旁边的人立刻道:“你傻啊,刘铁牛也是咱刘家人,他干的那些丑事,咱们哪还脱得了干系。”
裴家还从未像现在这么热闹过,虽然已经垮了大半,但跟过来的村民们却从院子里一直挤到了竹林外。
房子是从后屋开始垮掉的,方箬她们走后厨房和堂屋也垮了大半,仅剩两个房间还有框架在,但是屋顶上的茅草已经被风卷走了。
院子里一片破败泥泞,几乎下不去脚。
“你看我说什么,都塌完了,唉。”刘义州摇头惋惜说。
裴修安将驴子拴在门口,刚上台阶脚下就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块大骨头,上面都是牙印。
裴修安想起方箬之前跟他说过,她跟皮家定了一条小狗,他们给它取名叫硕风。
可这牙印显然不是小狗。
“裴举人,屋里危险的很,你还是别进去了。”刘义州在外面喊道。
“没事。”裴修安应道,从低矮的门框走了进去。
厨房那边已经进不去了,堂屋这边也就剩一半,地上随处可见接水的容器,都已经装满了。
房间里灌满了泥水,床上的被子被人叠好放在床头,上面盖着衣服,虽然潮湿,但很干净。架子上的书册也被人小心安放在柜子里面,可惜即便如此它们还是被淋透了。
后面的房间里则是一片凌乱,被子衣服洒的满地都是,泥浆和雨水几乎要淹没这里生活的痕迹。
裴修安站在泥水里,转身看向堂屋,眼前仿佛浮现出雨夜中方箬和荧荧惊慌失措的身影。
裴修安清隽的脸颊紧绷着,幽深的双眸中情绪翻涌。
“裴修安!裴修安你给我出来!”外面有人大吵大闹着。
刘义州劝道:“你跟着瞎掺和啥,赶紧走。”
“你们做了亏心事,我凭啥不能说,裴修安你给我出来!”付小琴插着腰,梗着脖子喊道。
村民们生怕付小琴将火引到他们身上,急的直接上手去拉付小琴。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家夫人!”福伯拿出棍子,直接敲在那几个村民的手背上。
“付小琴你疯了,你要敢胡说八道,你也别想在西河村待着。”有村民威胁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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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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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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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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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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