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乞丐惶恐木讷的看向大夫,又看向方箬,随后发出一阵古怪的叫声,一把夺过面具冲了出去。

  大夫吓得愣在原地,半晌没缓过神来。

  方箬亦是心惊,这是怎么回事?被鬼附身了吗?

  “我说,你们这闹得是哪一出?”大夫心有余悸的恼怒问。

  方箬无辜,“我也不知道......”

  *

  折腾了一宿,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色依旧灰蒙蒙的,但雨已经停了。

  “走!你跟我见官去!”

  “我都说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呀。”

  “少给我胡扯,要不是你们,我夫人后脑勺能磕那么大一个包?走!”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也只有零星几个,但都被医馆的吵闹声给吸引了过去。

  “好家伙,大早上就敢闹事,正好给爷我醒醒酒。”刘强捏了捏拳头,跃跃欲试。

  赵烈饶有兴致的看向医馆门口,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她。

  “柳氏?怎么又是她?”同行的衙差看清楚闹事的人之后,顿时狭促的冲赵烈使了个眼色,“赵哥,这事儿看来得你出马了。”

  赵烈抱着刀,脚步生风的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赵烈推开人群,出声问。

  方箬用力的抓着门板,脚抵在门槛上,死活不肯出去。

  大夫扯着他的胳膊,把人往外拽,旁边还站着一个眉头紧锁的妇人。

  “赵捕头?”方箬喊道。

  大夫忙松手,指着方箬告状说:“赵捕头,这事情你要给我评评理啊。就这姑娘,昨晚骗我开门,完了还拿我夫人威胁我给她妹妹疗伤。我不肯她就扬言要杀了我夫人,你说说,这不是强盗行为吗?”

  方箬反驳说:“你是大夫,你门上挂着‘济世救人’四个大字,我妹妹不是人吗?你既然能救为何不肯救?至于你夫人,我跟她道歉,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哎呀你听听,赵捕头你听听,多嚣张啊!这种人必须抓起来!”大夫指着方箬,气的吹胡子瞪眼。

  赵烈看向方箬,“给钱了吗?”

  方箬点头,“自然,而且我还多给了十文。”

  赵烈又转向那大夫,“你既然收了钱,就说明是你自愿给人疗伤的,不存在强盗行为,还不快把人松开!”

  大夫不服气的说:“收钱是收钱,但她大晚上吓到我夫人又是另一回事儿。”

  “行了,人姑娘也不容易。”旁边的妇人劝说道,目光瞥向赵烈,这赵捕头一看就想护着这姑娘,他们就算闹到了公堂也没什么好处。m.χIùmЬ.CǒM

  方箬立刻识相的顺着杆子往上爬,“多谢夫人,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日后定会喜乐安康,福气满满。”

  那妇人原本还有些不悦,听了这话才算彻底消了气,“你昨晚要是也能像现在这么会说话,又哪来的矛盾。”

  方箬苦笑,“当时你们也没给我机会啊。”

  妇人回想了一下,那时他们夫妻俩都在气头上,确实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都散了吧。”赵烈朝着围观的百姓挥手道。

  “哼,看在赵捕头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你赶紧把你妹妹带走。”大夫拉长了脸,不悦说。

  方箬皱眉道:“可她烧还没退下呢。”

  虽然没有昨晚烧的厉害,但依旧是低烧的状态,而且人也没醒。

  “我这是医馆,不是慈善堂,你再不带走我就把人扔出去了。”

  庸医!

  方箬低咒一声,只能回去背裴荧。

  赵烈抱着胳膊站在门口,随后就见方箬背着裴荧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两人都是又脏又憔悴,就像两个乞丐,但方箬手里却拿着一盏价格昂贵的琉璃灯。

  方箬打算先将裴荧安置在戏台后面放置道具的房间里,那个房间是连着戏台一起租下来的,而且她记得里面有几张桌子,待会儿再去买床棉被垫一下就可以了。

  “多谢赵捕头。”方箬走出来,感激道。

  赵烈扫了眼裴荧,了然问:“这是裴秀才的妹妹吧?”

  方箬点头,又补充道:“也是我妹妹。”

  赵烈不以为然的嗤笑,“你对他还真是一心一意。”

  方箬没听懂赵烈的意思,当然也没打算听懂,她脚踝疼的厉害,浑身也酸软无力,现在她只想休息。

  朝着赵烈点了点头,方箬转身往戏台方向走去。

  赵烈看着她那比八十岁老太太还艰难的脚步,心里无端生出恼意,快步上前问:“你要去哪里?把她给我!”

  方箬诧异的抬头看向赵烈,有些受宠若惊,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位赵捕头凶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不用了,就在附近。”方箬摇头说,她还不能让人知道戏台是她租下来的。

  赵烈火气更大了,“你听不懂人话吗?把她给我!”

  方箬满头问号,说的好好的怎么还急眼了?

  “真不用。”方箬认真的说道,觉得脚更疼了。

  赵烈没什么耐心,直接上手去抓裴荧。

  方箬忙转身躲过,无奈中也带了几分恼意,“赵捕头,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真不用,不方便。”

  “放心,我赵烈做事光明磊落,不怕人误会。”赵烈一脸正气的说。

  方箬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诶,方姑娘,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皮老四手里抓着个包子,走过来问道。

  方箬松了口气,忙道:“赵捕头你看,我说了不用吧。”

  话说完,方箬忙朝着皮老四走去。

  皮老四看了眼赵烈,又看向方箬,“这咋了?”

  “待会儿再说,你帮我背一下荧荧,我实在是背不动了。”方箬无力说。

  皮老四忙将剩下半个包子塞进嘴里,伸手将裴荧接了过去,惊呼道:“荧荧咋还发烧了?哎哟,这脸都烧红了!”

  方箬没力气跟他解释,只催着赶紧走。

  直到拐了个弯儿,方箬感觉身后的目光消失之后,这才深深喘了口气。

  皮老四问:“这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一言难尽,先把荧荧安置好吧。”方箬摇头。

  经过布庄的时候,方箬买了床旧被子,本来还想买身换洗的衣服,可看着手里仅剩的二十几文钱,只能作罢。

  “待会儿我回去给你找一身,你凑合着穿。”皮老四说。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戏台这边也没什么人,从旁边的墙角过去就是道具室的小门。

  “这里咋连个锁都没有。”皮老四说,这也太不安全了。

  “到时候去买一个就成。”方箬应道,走在前面开路。

  里面的东西几乎都被清空了,好在那几张桌子还留着。

  方箬找到一块不要的布随便擦拭了一下,这才将被子垫在上面。

  “这里面黑布隆冬的,也太吓人了。”皮老四朝四周扫了一圈,总觉的阴森森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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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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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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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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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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