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方箬推搡着裴修安说,她可不敢留在这里。
裴修安点头,两人快步走了一段距离没发现乞丐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往家赶去。
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方箬突然懊恼道:“我忘了件重要事情。油灯,我忘了买油灯!”
裴修安应道:“今晚夜色明亮,不用油灯也能看清。”
“那不一样。”方箬说。
月光顶多能让人看个轮廓,想要看清的话还是得点个油灯,她今日买了新衣服,打算洗个澡来着。
平日一进林子,就能看到裴荧坐在门口等着,可是今日两人到了院子也没见到裴荧的身影,裴修安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荧荧?”裴修安进屋喊道。
屋里空无一人,桌椅板凳都倒了一地,就连厨房里也是一团糟,整个竹屋就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样。
方箬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手掌不觉攥紧,嘴唇也失了颜色。
“你去哪里?”见裴修安往外走,方箬忙喊道。
裴修安却顾不上应她,出门之后就直接往外走去。
方箬咬了咬唇,立刻跟了上去。
竹林外有一片梯田茶园,稀稀落落的坐落着几户人家,天黑之后几乎都是一片黑洞洞的,唯有最靠近路边的一家还有些许光亮闪烁。
“咚咚咚”随着一阵敲门声,院子里的狗狂吠起来。
没一会儿屋里就有人问:“谁在外面。”
裴修安喊道:“王婶,荧荧在你家吗?”
没一会儿,院门就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正是王婶。
“你可算回来了。”王婶总算松了口气,旋即目光落在了方箬身上,皱了皱眉说,“我还以为是刘老三胡说,没想到她还真跟了你啊。”
方箬心头一紧,果然跟刘老三有关!该死的!
“荧荧哭了一下午,刚睡着呢。”王婶说道,打开门让两人进屋。
“你们俩到底咋回事,刘老三到处说柳氏跟他合离是被你挑唆的,下午就直接闹到你家里去了,又是抢东西又是打砸,给荧荧吓坏了。”
“他凭什么去裴家,我都跟他没关系了。”方箬气恼说。
王婶没好气道:“你才跟他合离多久,这么快就跟了修安,他能不多想吗?你也是的,既然合离了就回娘家去,何苦连累别人。”
方箬心里一阵堵得慌,“我回过娘家了,可是我爹娘却要把我卖去窑子,我不肯他们就要打死我,我也是实在没地方去了。”
“那你也不能住人裴家啊,这没名没分的像什么样子,修安现在好歹是个秀才,往后当了举人做了官,你还要跟着他不成?”
王婶也没了好脾气,在她看来方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被合离的女人竟然还想攀附裴秀才,人家裴秀才只是穷了些,即使往后娶妻也轮不到她啊。
“这是我跟裴秀才的事情。”方箬不悦道。
要不是看在对方好歹算个长辈,裴家兄妹又对她敬重有加的份上,方箬高低也要回骂两句。
见方箬竟然还顶嘴,王婶顿时就拉长了脸,指着方箬说:“你在这里站着,不许进我家门。”
“不进就不进。”方箬嘀咕,也有些怨气。
屋里。
裴荧正在竹床上酣睡着,旁边是同样睡得四仰八叉的王婶的儿子石头。
看着裴荧脸上还未干掉的泪痕,裴修安脸上拂过歉疚,眼底的漆黑犹如化不开的浓墨。
王婶跟进来,劝说说:“修安,你老大不小了,想娶媳妇婶子我也能理解,但你找谁不好,怎么就找她呢。你家现在是穷了些,但是只要等你考了举人,再谋个差事,还愁没姑娘嫁给你吗?那刘老三就是个混账东西,虽说他们是合离了,但如今人家想闹谁也没法子。唉,你听婶子一句劝,赶紧让她走吧。”
裴修安没有说话,垂眸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哥?”裴荧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裴修安揉了揉裴荧的脑袋,“哥背你回家。”
月上柳梢,河边传来阵阵蛙鸣。
裴修安背着裴荧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仿佛走过了千百次。
方箬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林中光线昏暗,有时候稍不注意就踩进了沟里,等抬起脚的时候,裴家兄妹已经走远了。
方箬鼻子酸涩,有些委屈,更多的却是茫然和无措。
回到竹屋,两人都没说话,只各自忙了起来。
裴修安点了个火把架在墙上,然后开始收拾满屋的残局。
方箬将买回来的米面都一一放好,又往灶膛里烧了把火,打算将那半只烤鸭稍微热一下,免得吃了拉肚子。
“哇,好香!”裴荧用胳膊撑着灶台,兴奋道,“方姐姐,这是鸡肉吗?好香哇!”
方箬微笑道:“这是烤鸭,如果是刚出炉的要更好吃些,不过这样热一下也还行。”
裴荧馋的咽口水,“我都没吃过烤鸭,是什么味道的呢?是不是跟鸡一样,石头说烧鸡可好吃了。”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方箬应着,将热好的烤鸭用一个大海碗装着,又将灶台上热着的几个包子用盘子装好,见锅里还有余温,于是又往锅里舀了一瓢水。
裴荧高兴的先跑去了堂屋,“哥,快来看,今晚吃烤鸭,还有包子!”
“洗个手吃饭吧。”方箬端着碗筷出去,提醒道。
裴荧闻言,迫不及待的拉着裴修安去外面洗了手,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就跑了回来。
方箬将碗里的鸭腿夹给裴荧,又给她拿了个包子,淡淡道:“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吧。”
裴荧歪头说:“我没有什么话要说啊。”
方箬哭笑不得,“我不是说你。”
“好吃!”裴荧大大的咬了口鸭腿,幸福的眼睛都闭了起来,一脸享受。
裴修安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抬眸瞥了眼方箬,“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我又不傻。”方箬不满嘀咕。
王婶那些话虽然不好听,但如果换位思考,她是裴修安的话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一个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和自己的名声,一个是才见过几面的离异女人。m.xiumb.com
为了妹妹的安全和自己的未来着想,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当然是赶走这个女人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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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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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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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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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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