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程家龙来到明朝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对明朝的了解也越来越多。然而,此时的程家龙程大公子却非常绝望。
因为,他发现自己能做的,已经被他老爸程世杰都做完了,比如说炼钢,现在的辽东拥有大大小小的钢厂共计二十一座,每个月可以生产的钢铁多达八千余万斤,当然这个数目放在后世还不多看的,毕竟,八千万斤也就是四十万吨,一年下来,也就四百八十万吨,这个数字仅仅相当于瀚钢集团的三分之一略低。
钢铁产能的提高,已经完全可以满足辽东的生产需求,毕竟现在辽东生产最多的其实是普通钢材,主要应用在桥梁和水泥道路的施工方面。
反正,程家龙发现很多人已经使用钢铁产品,特别是很多工人不再使用瓷器碗碟,而是使用不锈钢餐具,主要是不锈钢餐具不怕摔,而瓷器的餐具,一旦不小心摔了,或者撞到了,就会碎掉。
程家龙发现自己无法插手辽东的枪炮局,以及军械局以及这些军工厂,他的年龄是是一個硬伤,他没有办法做事。
现在却不一样了,有了高杰的投靠,程家龙等于多了一双白手套。
“高杰!”
“门下在!”
“你想不想赚钱?”
“不想!”
高杰实话实说道:“门下想领兵!”
“别说你想,本公子还想领兵呢,可问题是我爹不会同意的,至少要等我到十五六岁,还要两三年的时间!”
程家龙笑道:“不过呢,咱们现在可以先赚钱,只要有了钱,还把招不到兵吗?”
现在程家龙程大公子也醒悟了,他已经知道武器的发明,可不是画几张图就可以制作出来的,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装甲车里面的构造,特别是装甲车需要发动机,关键是辽东还没有搞定发动机呢。
在这种情况下,想依靠人工手搓一台装甲车,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高杰想了想,也认为程家龙说得非常有道理,程家龙虽然是程世杰的大儿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儿子,可问题是,在权力面前,父子亲情就会显得非常单薄。
“愿听大公子吩咐!”
程家龙望着高杰道:“你现在先去招人,招募各种工种,铁匠、泥瓦匠、木匠,总之人数至少要控制在六百至八百人之间!”
“这些人手不用招募,门下现在就有一千七百多名部曲!”
高杰倒是没有隐瞒,向程家龙禀告他从归德府逃出来的时候,不仅带着邢氏,更是带了一千七百多人。
“那铁匠有吗?”
“有啊,我外甥李本深就是铁匠!”
“那他会不会炼钢?”
“会啊,不会炼钢的能算铁匠吗?炒钢、灌钢、坩埚炼钢我外甥都会,但最拿手的还是百炼钢,一块铁反反复复的煅打锤炼,直到将它变成一块精钢为止。只是这样的钢材很难得,一块百炼钢得花上整整一年时间才能炼出来呢。怎么,大公子,你想要炼钢?”
高杰也知道辽东的钢铁不仅质量好,而且价格便宜。
程家龙其实并不是炼钢,他只是想铸造一个金州的地标塑像,比如让工匠铸造一樽程世杰全副武装的高大铁像,这样以来,辽东管委会敢不付钱吗?
有权力不用,过期作废。
程家龙先准备在金州弄一个十几米的铁像,然后又赚取第一桶金,再准备修建桥梁和道路,这个招牌运作好,那,钱就可以像流水一样进来。
在后世程世杰的手可插入不了这样的工程当中,程家龙自然也没有这样的权力,可问题是,现在他却有这个权力,谁不卖他程家龙的面子?
程家龙道:“把工人准备好,图纸我找人设计!”
就在程家龙程大公子一门心思准备搞钱的时候,程世杰率领将近两万宁海军精锐,一路从旅顺南下,直接抵达吴淞口,这一路共计两千余路,以这个时代的行军速度,步行的话至少要走两个多月,哪怕是以宁海军骡马化的行军速度也需要半个多月,别说流寇,乌龟都跑光了。
崇尚效率的程世杰直接从水路进发,速度相当快,仅仅四天时间就抵达了吴淞口。宁海军在吴淞口补充粮草和给养,程世杰问道:“现在张献忠部在哪里?”
“回禀大将军,他们在麻城!”
“麻城?”
程世杰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张献忠猜测到了本帅要从水路过来?”
一个月前,程世杰接到的消息是张献忠正在攻打池州府。
这个池州府大体相当于后世的安徽省的池州市及铜陵市(不含枞阳县),在明朝池州府属于南直隶,如果张献忠在池州,那就方便多了,虽然池州距离吴淞口大约九百多里,以沙船帮水手的长江航行经验,最多三四天的时间,就可以从吴淞口抵达池州。
可问题是,麻城在江北,属于鄂豫皖三省交界处,古代还有一个说法,叫三不管地带。
如果是麻城,宁海军的水师部队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吴胜,你这边可以抽调多少马车?”
“这个……末将这边最多可以抽调三百辆!”
吴胜苦笑道:“大帅,你有所不知,这边官道极差,就算有了三百辆马车,部队的行军速度也提不上来!”
“这是本帅想差了!”
程世杰道:“军情不等人,本帅与赵都司率领骑兵在前面,步兵和炮兵跟在后面!”
“可是,大帅,咱们宁海军六千骑兵,恐怕不足以对付张献忠十数万流寇吧!”
“实话说,本帅这一仗根本就没有想过打,能不能战争的手段解决张献忠,那就不用战争的手段解决!”
程世杰与其他人不太一样,哪怕张献忠挖了凤阳皇陵,程世杰对其依旧没有太过愤怒,尽管张献忠这个人人品极差,可问题是,明史和清史都是清朝人写的,越是被他们诬蔑得最狠的人,越有可能是相反的。
最简单的例子,张献忠死于1646年,那之后16年中四川抗清难道都是靠鬼魂。
最重要的是,如果张献忠真搞大屠杀了,不仅尽失民心,而且自己根据地的人都被杀光了,无异于自杀……后来的李定国是靠什么坚持那么久,还打出两厥名王的战绩的?根本说不通嘛!!!
一个栽赃的著名例子:满清的“七杀碑”传说。满清说张献忠不仅杀人如麻,还在他杀人的地方立了个碑,碑上写有:“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龘一善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但后来,在广汉的一个公共墓地里,出土了张献忠的“圣谕碑”。碑文上却是:“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制造“弥望千里,绝无人烟”惨剧的决不是张献忠,而是当时的满清军队。
在程世杰看来诬蔑张献忠其实是最正常的,难道歌颂张献忠?颂扬他是反压迫、反剥削、反封建、反帝制的斗士?
根据程世杰目前接触的情报,张献忠这个八大王,反而是流寇里面最有章法的一支,他的部队比李自成的部队更有战斗力。
当然,张献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他最喜欢干的就是把地主和士绅抓起来,凌辱至死,只要落在张献忠手里的士绅,基本上没有好下场,死亡是最好的下场,要不然挂旗子,就是用一根木棍从粪门插入,利用其体重缓缓下坠,最终疼痛而死。
要么就是站在被烧热的瓦片上,活活烫死,也有的士绅被扔在粪池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只要敢抬头,就是一顿暴揍。
程世杰率领宁海军一路来到南京,从南京补充给养之后,宁海军开始分兵,程世杰率领六千骑兵,携带半个月干粮,一路轻装简从,直扑麻城,当然宁海军的行军速度,依旧是非常高效的,从南京到麻城还有九百多里陆路,程世杰所部仅仅用了三天时间。
虽然说,骑兵花了三百跑了九百多里并不算快,可问题是,这可是南方地带,河流如网,丘陵密布,这可不是在大草原上,可以急速奔驰。
此时,此时的麻城境内已经是处处生烟冒火了,大批民众惊慌失措,扶老携幼逃往县城,而一些实力比较雄厚的宗族则花钱把青壮武装起来,据坞壁自守,大群流寇在乡野之间流窜,搜刮着一切能吃的东西,或者围攻坞堡,好好的一块地方硬是给折腾得兵荒马乱。
程世杰在经过一座村庄的时候发现这座村庄连只老鼠都没有留下来,被吃光了,全被吃光了。程世杰随意走进一座看着还不错的房子进屋子里想歇一歇,却又发现那帮该死的流寇连桌椅都给拆成了片片,锅子脸盆什么的更是被扫荡一空了。
程世杰忍不住骂道:“该死的流寇,比蝗虫还狠啊!”
跟在程世杰身边的赵文才叹了口气道:“都是被逼的……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们也不至于这样,陕西这些年年年大旱,都穷疯饿疯了,自然是见东西就抢!”
“陕西一乱,中原必乱,而中原一乱,天下也会跟着大乱。现在陕西已经乱得不可开交了,流寇正在肆虐中原,这只是前奏而已。”
陕西一乱,天下必乱,是有它的依据的。陕西是连接华北、西南、西北的战略要地,是华夏民族抵御游牧民族的坚实屏障,也是进攻中原和巴蜀的跳板,它的得失直接关系着中央王朝的生死存亡。
一旦陕西落入敌手,军出武关,可以进逼南阳盆地,直插中原;蒲坂方向,可以进攻晋西南;大散关方向,可以进取汉中,以图巴蜀;萧关方向,控制陇西;函谷关方向,可以进占洛阳三川河谷,尽有崤函之险。这是争雄天下最有利的态势。
这种态势犹如面向中原拉开的一张巨弓,其势能之大,无以言喻。秦、汉、隋、唐都是依照这一模式完成了大一统,而这恰恰正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强盛的四个朝代;靖康之后,金军一路狂飙,将暮气沉沉的西军赶出了陕西,受此重创,富庶冠绝全球的宋朝再也没能复兴,从中央王朝变成了偏安一隅的小朝廷;
享国近三百年的明朝也是被从陕西杀出来的农民军攻陷北京,最终宣告灭亡……可以这样说:一旦失去了陕西,基本上可以判中央王朝的死刑了。
值得一提的是,新中国也是从陕西那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原中走出来的。
看来这个村子已经被彻底摧毁,没什么可供利用的了,程世杰无可奈何,只能睡在这幢连窗户都被拆干净的房子里。
当程世杰睡到半夜时分,就听见传来孟恩惶急的声音。
“大帅,不好了!”
“怎么回事!”
“流寇来了!”
程世杰望着屋顶道:“上去看看!”
这一个村庄建在缓坡上,这个缓坡大约四五十米的样子,站在屋顶,可以看到很远,然而,当程世杰登上屋顶的时候,一脸呆滞。
他看到一股巨大的火流,这是有数千上万支火把组成的火流,正从西北方麻城方向而来,数以万计的火把汇成的火流异常壮观,那一支支火把静止的时候就像从天上坠落撒满一地的星辰,当它们移动的时候,则像是一条火焰形成的河流,那壮丽的画面,还有那冲天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孟恩急道:“大帅,请您速撤!”
当然,赵文才才不会怕这些流寇,事实上包括赵文才在内,几乎所有宁海军骑兵,在看到这些流寇的时候,宁海军骑兵是非常兴奋的。要知道宁海军的战功,分为两种,建奴和蒙古人,斩首一级是五十亩地,而像这样的流寇和土匪,斩首一级,只有十亩地。
这是在宁海军还没有成立的时候,程世杰制定的军规,在辽东,宁海军将士在追剿土匪和强盗的时候,也算军功,但是,却不是五十亩地,而是十亩。
其实论战斗力来说,砍一百名流寇,难度还不如砍一名建奴困难,要知道这些流寇手中的家伙,还不如辽东的百姓。
这些滚滚而来的流寇,他们大多是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或者一把粪叉,扛一把钉耙的都算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就这样的武器也敢向宁海军进攻,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赵文才喝道:“各就各位,准备进攻!”
随着赵文才的声音下达,宁海军的骑兵开始迅速列队,宁海军黑色的军服,在黑暗中是最佳的掩护色。
对面的这支流寇直到距离宁海军还有三四里地,依旧没有发觉宁海军的存在,事实上,程世杰现在看出来了,这支流寇并不是主动攻打他们,而是承担着转移的任务,要不然,也不会是老弱妇孺,包括孩子的哭泣声,时而不时的传出来。
程世杰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些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妇女和孩子,把攻击命令咽回了肚子里:“停止进攻!”
“大帅……是!”
程世杰望着赵文才道:“咱们骑兵部队中,有没有陕西人?”
“有!”
宁海军的骑兵部队,中原人倒是真不多,但是陕西、榆林方向的人也有不少。
程世杰道:“让所有陕西、河南还有山西的士兵出列,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是!”
赵文才返回骑兵本阵,望着众将士道:“陕西籍,出列!”
“呼啦!”
随着赵文才的一声令下,六千余骑兵中大约有三四百人出列。
“河南籍,出列!”
这一次真正出列的只有二百多人。
“山西籍出列!”Χiυmъ.cοΜ
这一下同样也有三四百人出列。
程世杰望着这八九百人道:“对面的流寇,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伱们也知道,咱们宁海军的真正战斗力,一旦动了刀兵,他们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你们去劝他们投降,本帅向你们保证,可以不杀一人!”
“是!”
这八九百名骑兵一动,对面的流寇这才他发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一支骑兵。流寇也好奇的瞅着这支骑兵,像是在看怪物。没办法,宁海军的装备跟明军的不大一样,椭圆的头盔上黑色的盔缨迎风飘扬,黑色的铠甲显得简洁而坚实,怎么看都不像是明军。他们好奇的瞅着斥侯们,像是在看怪物。
就在双方僵持了好大一会儿,宁海军的骑兵开始大喊道:“对面的兄弟,你们是哪个营头的?”
对面的流寇首领叫:“我们是八大王麾下一堵墙部下,在下贺九仪,听你的口音,应该是榆林人吧?”
“没错,我是榆林人!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岐山人吧?”
贺九仪高兴的道:“兄弟你去过岐山啊?”
这个时候,孟恩生怕程世杰不知道谁是一堵墙,就解释道:“这是张献忠麾下前锋营,营主就是张献忠的义子孙可望,绰号一堵墙!”
程世杰倒是第一次听说孙可望居然有一堵墙的绰号,李定国倒有万人敌以及小尉迟的绰号。
“去过,岐山臊子面,一绝!你们怎么跑到湖广来了?”
贺九仪叹气道:“没得法子,不是旱灾就是蝗灾,庄稼颗粒无收,赋税却越来越重,官府也越逼越狠,大伙都活不下去了,只好四处逃荒,能活一天算一天。”
“是啊,这年头想活下去可真不容易……麻城这边怎么样?”
贺九仪苦笑道:“也不怎么样,河南一样很穷……上万人涌过来,走在前面的人把能吃的东西通通给搜刮清光了,我们这些走在后面的挖地三尺,也弄不到一点能吃的东西,靠掏田鼠窝弄了点草籽,将就着吃了个半饱。现在大军正准备围攻麻城,如果能把县城打下来,还能吃上几顿饱饭,如果打不下来,我们肯定得饿死了。”
程世杰上前道:“洗劫乡里、围攻县城可是要杀头的,你们就一点都不怕?”
贺九仪沉默了好久,才无奈的道:“怕,当然怕,可是……我们饿啊!”
一句“我们饿啊”极其辛酸悲怆,让程世杰也为之动容。
“你们不怕宁海军吗?”
贺九仪道:“我们怕啥?左右是个死,如果死之前还能吃上几顿饱饭,值了!”
什么叫烂命一条?
什么叫破罐子破摔?
程世杰算是开了眼界了,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我给你们找个吃饭的地儿,你们愿不愿意?”
程世杰望着众流寇道:“你们给帅种地怎么样?包你们一日三餐,你们可以为本帅种地!”
“有这么好的事?”
流寇们有些难以置信。
程世杰笑了笑道:“当然不会是这么好的事,本帅很黑的,给本帅种地,本帅要收七成租子,除了吃饭之外,你们只有三成粮食……”
贺九仪道:“粮食给我们三成?那我们要交多少税?”
“税不用你们管了,本帅负责!”
贺九仪又问道:“那我们需要服多少天役?”
“不需要用服役!”
程世杰笑道:“如果出工,本会按规定付工钱!”
贺九仪道:“你是官军?”
“没错,本帅程世杰!”
“你是程……程阎王??”
程世杰一脸愕然,卢阎王不是卢象升的绰号吗?怎么按到了自己头上?
宁海军骑兵刷一声抽出马刀,或擎起强弩,对准了这些还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流寇,齐声大喝:“快快投降!”
六千宁海军骑兵整齐大吼,声若雷震,杀气毕现。
这伙流寇足足上万人,却恐惧的连连后退。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呢?看看人家那装备吧,再看看人家这种剽悍,比自己这帮叫花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有人想跑,可是宁海军骑兵配合默契,没等他们开溜,就撒开队形,将他们围在了中间,这股流寇当中顿时一片混乱,男人在骂,孩子在哭,妇人边哭边骂,乱成一锅粥了。
贺九仪吓得连声带都变了形,嘶声叫:“兄弟们,姐妹们,这帮狗官兵不给我们活路,非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我们跟他们拼了!”
流寇们的声音尖厉,面目扭曲道:“跟他们拼啦!”
各自高高举起手里那简陋得可笑的武器,围成一个圈子将女人和孩子保护在中间,挺着胸膛面对着斥侯们的强弓劲弩,手虽然抖得厉害,但没有一个丢下家伙逃跑的。
圈子里的都是他们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他们跑了,妻儿老小怕是一个都活不成,任何一个还有一点责任感的男人都不会这样做。无路可走了,只能拼死一战了。
赵文才皱起眉头::“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是投降吧!我们不想杀人,你们别逼我们!”
别看这些流寇的脑袋值十亩地,可问题是,其中将近六分之一的宁海军士兵,是陕西、山西以及河南籍,他们面对同乡还真下不去手。
贺九仪梗着脖子道:“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鬼话吗?在陕西,那个姓洪的狗官也说降者不杀,或者只诛首恶,胁从不究……这些我也不是很懂,反正说得很漂亮,但是等我们投降之后,他马上把我们杀清光了!”
这些流寇们纷纷叫道:“我们很多同乡被洪狗官杀了,死得不明不白!”
“老回回好多手下投降后被洪狗官斩首!哼,你们还想用这招骗我们?做梦去吧!”
“我们宁愿被你们当场格杀,也不要在投降的任凭你们处置!至少这样我们可以死得明白一点!”
“大家都是男子汉,要打便打,要杀便杀,痛快点,少玩花样!”
程世杰望着众流寇道:“你们再不投降,本帅可放绝招了!”
“放马过来吧,怕死不是爷们!”
程世杰自然没有下令进攻,而是直接朝着身边的亲卫道:“给我一支箭!”
程世杰将一支箭插在馒头上,放在前面的火堆上烤起来,不多时空气中就弥漫着烤馒头的香味。
其他宁海军将士也明白了程世杰的意思,纷纷翻身下马,然后拿着随身携带的冷馒头,开始在火上烤起来。
馒头一旦被火一烤,那香味就会散发出来,不多时,空气中的烤馒头的香味越来越浓郁,有的宁海军士兵甚至是拿着肉干,在火上烤着。
这个香味更加诱人了。
随着香味飘到流寇阵中,流寇阵中就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有不少孩子直接就馋哭了。
大人哄着孩子,可孩子不听。
就在僵持的过程中,一名莫约二十多岁的流寇妇女,搂着一名八九岁的男孩,还有一名四五岁的女孩,她朝着贺九仪磕头:“贺统领,孩子实在受不了,要不俺去试探试探那些狗官!”
贺九仪道:“你不怕程阎王要了你的命!”
“他想要,俺就给!”
妇女苦笑道:“不就是一条命吗?我们大不了一起死,一家人一起死!”
贺九仪沉默起来,这名妇女是贺九仪的老兄弟张少壮的妻子韩氏,韩氏是米脂人,正所谓碎的的汉子,米脂的婆姨,说得就是米脂出美女。
如果不是张少壮救过贺九仪的命,有贺九仪庇护,韩氏就算不死,也保不住清白,在贺九仪想来,如果程世杰能够看上韩氏,网开一面,也算是成全了贺九仪的情义。
随着本着求死心态的韩氏带着一对儿女走向宁海军,作为千金买马骨的马骨,程世杰亲自将自己烤好的馒头递给这个流寇妇女。
韩氏接过之后,并没有吃,而是静静的看着程世杰。
程世杰笑道:“放心吧,没毒!”
韩氏跪在程世杰面前:“求大老爷开恩,给我们张家留条后!”
说着,韩氏将馒头递给自己的儿子。
那个瘦得不成样子的男孩,接过馒头,狼吞虎咽,直噎得翻白眼,程世杰递过一个水壶,喝了好几口水,这才缓过劲儿。
程世杰道:“本帅一口唾沫一颗钉,说话算话!”
说着,程世杰又将几颗馒头送给韩氏母女。
现在天色越来越亮,即使没有火把,视线也看得清楚,流寇看着韩氏母女吃着烤馒头,喝着水,羡慕极了。
“贺统领,俺就不信了,这些狗官,这狗官会拿这么多馒头出来,大统领,俺去试试他们是不是诚心!”
“大统领,我不怕死,就算死了,能吃上一口馒头也值了!”
越来越多的流寇向宁海军投降。
“站住,别动!”
任凭贺九仪如何呼喊,他甚至拿起刀砍人,可依旧阻止不住这些流寇的投降之心,贺九仪和其亲卫被流寇们冲散。
这些流寇一边跑,一边扔下手中的家伙:“我们投降了,别杀我,给我馒头!”
在流寇们的眼中,这些烤馒头实在太香了。
至于程世杰是不是诱杀他们,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了,为了一口馒头,他们宁愿吃了馒头后,再被砍头。
宁海军一枪没放,一万余名流寇全部投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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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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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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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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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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