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意指“巡视天下,抚民安民”,是一省之首、布政司、按察司和都指挥司都是他的属官。
然而问题是,按察使司管的是地方司法,相当于后世的公、检、法机关。可问题是,按察使司衙门管不到而自己这个宁海军守备。
别说管军务的山东都指挥使司以及山东备委都指挥司,都无权管辖宁海军的军务。因为宁海军是孙元化在山东的一个试点,直属他管辖的一个军。
按察司副使找他有什么事呢?
宁海军剿灭了大大小小二十多股土匪,这些土匪的屁股大都不干净,类似于镇三山张怀仁这样有豪强和士绅背景的就有好几个。
难道是想找他的麻烦?
程世杰想了想道:“有公文吗?”
“没有,只是一个口信!”
“口信?”
“是!”
程世杰望着彭建洪道:“彭兄弟,现如今宁海军训练任务颇重,抚台大人要说近日巡视宁海军,程某也走不开,若是按察使司衙门有案子需要程某配合,就请他们出示公文!”
程世杰这不会因为按察司副使一句话,他就乖乖跑到登州城。
在宁海城,在宁海州,基本上都属于了程世杰的地盘,原本荒凉的宁海州,现如今已经变成一城三镇,分别是温泉镇、铁厂镇以及大营镇,大营镇指的这里,紫金山宁海军大营,大营里自然全部都是宁海军将士,然而在距离大营之南莫约五里的地方,兴建起了一座以宁海军家属为主的镇子。
看着程世杰这个态度,彭建洪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程世杰出手大方,每一次来都可以拿到好处,这一次也是一样,来的时候,他空着手,回去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琉璃茶壶,还四个杯子。xiumb.com
这一套茶具,放在登州城少数也可以卖几十两银子。
在彭建洪走后,程世杰召开宁海军军官全体会议,在会议上,程世杰颁布了宁海军军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宁海军与其他各军不同,军规自然也不同,经过这么多天的摸索,本守备制定了宁海军军规则二十八条。”
程世杰将在从后世带过来的电脑,打印机,刚刚打印出来的宁海军军规二十八条分下去。
有些军官确实是不识字,望着面前的A4打印纸只能干瞪眼。
“首先要说一下第一条:宁海军全体将士,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当上官正式下达命令之后,必须贯彻执行,不得质疑,哪怕命令是错误的!”
沈明遇看到这一条,微微皱起眉头,他缓缓举起手:“报告!”
“讲!”
“这一条是不是要修改一下?错误的命令怎么执行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要是执行错误的命令……”
“这一点,恐怕是你们大家所有人都很疑惑,先说说为什么要执行错误的命令。首先要告诉大家一点,错误,其实是一个相对矛盾的问题,站在不同的角度上,有着不同的认知,你们都是军官,你们也都知道,士兵需要严格训练,只有在训练时多流汗,在战场才能少流血。可是站在士兵的角度上,他们不想多训练,只想躺平!”
程世杰起身接着道:“站在伙夫的角度上,每一天只做一种饭,最简单,做得饭越少,那就越舒服,这就是人性。然而,站在对立的士兵角度上,他们则希望伙夫可以烹饪出美味的佳肴,最好是一天可以做几十道菜,每天都不重样,可以换着花样吃。”
“报告!”
“讲!”
“守备大人,这不是一样的!”
“不,这其实是一样的!”
程世杰道:“错误的命令,也是分站在什么立场,当建奴的铁骑如惊涛骇浪一般滚滚而来,你们身后就是你们的家园,你们就算明知是死,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这是正确的命令,可是对于家园并不在宁海州的士兵,他们会认为这是错误的命令,转身逃跑,他们有可能会活下去。”
“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吧?”
程世杰道:“作为军官,你们在思考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全面,不能留下任何一丝可以钻的空子。谁还有问题?”
众军官道:“没有问题!”
“这一条,要不要通过?”
“要!”
程世杰道:“那我们再来看第二条,军官不得对士兵作任何侮辱性的体罚,不得收受士兵赠送的任何贵重物品和金钱,更不得主动索取,违者撤职,收受贿赂者,徇私舞弊者严惩!”
这一条是针对军官的军纪,在场的军官集体陷入了沉默。
看到这一幕,程世杰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制度在设定的时候,指向性都非常明确,就像一条,却让军官们非常难受。
“守备大人,您也知道有的兵,就是比较笨,不处罚,不长记忆啊!”
“是啊,是啊!”
这名哨长的话,马上引起了众军官的赞同。
“咳咳……”
程世杰道:“你不要偷换概念,不准进行侮辱性的处罚,而不是不准处罚。”
眼看躲不过,军官们才勉强同意。
“第三条,全体成员必须注意仪表,衣冠不整的,内务不搞好的,不注意个人卫生的,一次警告,二次处分,三次清退,军队不收邋遢鬼和懒虫!”
“同意!”
“第三条通过,我们开始来讲第四条……”
自从加入宁海军以来,东江军的士兵们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每天都可以吃上饱饭,身上的棉衣厚实,即使站在冰天雪地里也感觉不到寒冷。宁海军将士的军服分别包括帽子和手套,特别是手套,最让东江军将士喜欢。
在以往的时候,他们没有手套,可是手,对于一个士兵来说,非常重要,一旦手冻伤,拿不了武器,也无法作战。
他们为了保护手,只能将手放在裤裆里取暖,那个味道,甭得有多酸爽了。随着十几天的恢复,这些宁海军水师们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记住军姿的要诀:收腹,挺胸,十指并拢分别放在大腿外侧,目不斜视,别弄得跟个驼背的老太婆一样,拿出点当兵的精气神来!”
老兵教官官开始训练他们第一步,让他们站军姿,特别是在海边吹着寒风,刚刚开始还好,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非常难受,一个时辰,感觉大腿就不是自己的了。
尽管军姿非常难受,但是没有人喊累,也没有人愿意退出,在这个年代,能够找一个吃上饱饭的军队不容易。
哪怕是倾大明全力之力,一年六七百万两银子养活的关宁军,同样也吃不饱。按照朝廷给他们的军饷,他们打滚吃都没有问题。
然而,问题是关宁军的军饷在户部的时候,漂没一部分,到了兵部漂没一部分,出了京城至少漂没三分之一略多。
此时的辽饷成了大明文官集团的钱袋子。层层克扣,特别是拿到钱的关宁军领导层,他们那些将领人人喝兵血,十两银子从国库拨出,连半两银子都落不到士兵身上,这就难怪他们吃不饱,穿不暖。
在宁海军,他们才知道,人在一天需要吃三顿饭,他们才知道棉鞋是如此的暖和,他们才知道,泡过澡,睡一觉是何等的享受。
“向左转!”
“向右转!”
“向后转!”
“原地踏步……走!”
“看好我的旗号,挥红旗往左移动,挥黑旗往右移动,开始!”
好不容易挨过了军姿训练,又开始万恶的的队列训练,把他们整得晕头转向。
军官在台上挥动小旗,几百名士兵应旗而动反应混乱,像个没头苍蝇那样乱窜;很多人跟宁海军当初的新兵一样,连左右都分不清楚,老是弄错。
不过现在的老兵教官经验实足,军官往他们脚趾上狠狠踩了一脚:“疼不疼?知道疼就好了,疼的这只脚是右脚,不疼的那只是左脚,叫你往右转就往疼的这边转,叫你往左转就往不疼的那边转!”
记不住,那更好办,多疼几次就记住了。
队列、军姿以及内务训练,让东江军士兵们痛苦不堪。
特别是新出台的军纪,足足有二十八条,条条要命。
让这些东江军士兵们感觉无比难受的是,这里的伙食、住宿都让人无可挑剔,大家也乐于遵守纪律,这挺好的,可是训练队列实在是太痛苦了。
经过与众军官们集体商议,程世杰决定在宁海军的编制进行微调,一个坐司,原来的五哨保持五哨总数不变,但下辖甲哨、乙哨、丙哨三个步兵哨,丁哨则为迅雷铳哨,全哨八辆迅雷铳车,常规备弹一千九百二十。然后再有火药和铅弹,在战场上进行装填。可以保证火力的持续性。
但是其中一个哨,被拆分,成立一个军法队,十二名军法队成员,负责维持全司军法,监督哨内士兵的军纪。
成立一个医护队,下一名队医,十名救护兵,五个单架,负责在战场上救助全司伤兵。
一个辎重队,原本的时候,全哨成员几乎冷兵器作战,对于后勤的依赖性很小。可是随着弩机装备到人,就需要专门的辎重兵负责全司辎重给养运输了。
一个侦察队,从全司士兵中抽调出擅长斥侯、侦察的士兵,战时充当尖兵,为全司的眼睛。
这样以来,整司总人数不变,但只下辖四哨以及四个直属队。
坐司,是宁海军的基本战斗单位,坐司以上,四个司设一总,总设把总,把总领一千人。
程世杰自领中军,统领全军。
左总把总沈明遇,右总把总张裕。
新兵暂时不会成军,前把总,以他的义子程石为前把总,后把总以程虎担任把总。
宁海军进入严格的训练当中,以熟悉装备,熟悉在迅雷铳的配合下展开作战,在接下来的半个月,迅雷铳还能再生产至少六十具。
那个时候,宁海军将拥有一百三十八具迅雷铳,拥有一次齐射可以射击四千多枚铳弹的实力,相当于一支四千余人的火铳部队。
那个时候,宁海军的火力打击能力,将超过孙元化的登莱新军,也会成为整个山东二十多万军队中,最强的军队。
在训练的过程中,宁海军的军务局也开始给宁海州的荒地、草场、森林等地区进入规划,特别是给拥有土地奖励的士兵分发制作的田契,同时也为宁海军下辖的四十七,经过吸引流民,已经拥有六十三个屯田百户了。
在饥馑遍地、流民挣扎的时候,宁海州则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恩公!”
刘三一路风尘仆仆,脸上被寒风吹了几条大口子,显得非常狼狈。
“刘三,你怎么来了?”
刘三有些紧张的道:“恩公,登州城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听说抚台大人落水以后,病得很重,整个登州的名医都束手无策,人恐怕是不行了!”
刘三能够得到的消息,其实是有限的,他只是道听途说,只是知道,十月十二日,孙元化带领登莱新军出海,十三日遇到风暴,他不慎落水,虽然身边的亲卫级力相救,特别是耿仲明更是在海水潜入了足足一柱香时间,这才把孙元化从海里求了下来。
然而问题是,这个时候海水极为寒冷,哪怕水性再好的人,也在海水里坚持不了一刻钟,孙元化被救上来以后,很快就患上了风寒,用医者的话说,寒邪入侵,伤及肺腑。
已经病了八天,孙元化能够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有医者让孙元化的亲随孙福准备后事。
“恩公,抚台大人要是没了,你可要早做准备啊”
现在登州府,不整个山东都知道,程世杰是孙元化的人,如果孙元化死了,换了另外一个新任巡抚过来,程世杰肯定是第一个被清除的对象。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朝廷是如此,地方官场也是如此。
程世杰感觉自己必须出手。他一边吩咐刘三下去歇息,赶紧准备。
寒邪入体,不就是感冒吗?
严重一些,那就是病毒性感冒,如果医治无效,加上孙元化的体质也不算好。
程世杰回到后世,采购了一大包感冒药,当然后世的胶囊,不能直接给孙元化服用,他只好将胶囊拆下来,将里面的药粉与蛋白粉、糖浆、捏成小团,然后在外层包裹着一层巧克力。
准备了十二份之多,当时有了防备不时之需,程世杰还采购了一些外伤、感冒常用药,足足购买了满满一皮箱。
话说后世的药还真贵,那么些药,花了他三万多块。
程世杰为了赶时间,并没有坐马车前往登州城,而是顶着寒风前往登州城。
当程世杰抵达登州城的时候,这才得知孙元化的身体有所好转,已经可以起来了。孙元化得知程世杰到来,就第一时间接见了他。
“门下拜见抚台大人!”
程世杰拿出自己准备的药,放在桌案上:“这是门下苦心找的药,专门医治风邪入体。”
“世杰,有心了!”
孙元化虽然好转,但是这一次病,却掏空了他的身体,让他显得非常疲惫。
当然,这场风暴对他的打击也是蛮大的,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着,一场风暴造成了登州水师四十一艘舰船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四百料炮舰一口气被掀翻了十三艘,还有一艘三千料大船被吹断桅杆,倒下的桅杆像风筝一样,居然飞到六十多米外,砸中了一艘广福船。直接将这艘广福船砸沉了。
造成船上登莱新军士兵二百三十人,以及船上二十四门火炮沉入海底。
“世杰,现在宁海军怎么样?”
孙元化不肯放弃对辽东的支援,他害怕祖大寿投降建奴,一旦祖大寿投降建奴,关宁军就会像东江军一样分裂,光依靠登莱新军,是没有能力完成收复辽东四州的战略任务。
程世杰也在思考,宁海军虽然训练不足,可是论战斗力,那可是完虐登州卫,别看登州卫这么烂,那要看跟谁比,事实上,登州卫再怎么不济,还能随时拉起五六千名士兵,保持着基本的架子。
而山东大部分卫所,别说五六千人,能拉起两千人就烧高香了。
“门下愿凭抚台大人吩咐!”
程世杰朗声道:“抚台大人指之处,门下与宁海军将士,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甚好!”
孙元化并没有直接调动宁海军支援大凌河,他其实一直非常矛盾,山东民怨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必须有军队坐镇,以备不时之需,若是调走了宁海军,万一山东出了乱子怎么办?
可是不调宁海军出战,祖大寿降了建奴怎么办?
一个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一个是稍远一些的战略问题,两个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问题。
孙元化反而没有决断,他需要思考。
“世杰,你休息一下,本宪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门下领命!”
……
孙元化在纠结,其实作为孙元化的亲随孙福是孙家的家生仆从,从孙福的祖父开始,就侍奉孙家。
孙福曾是孙元化的书童,从十二岁开始跟着孙元化,到如今已经十九年了。
虽说明末是一个王纲败坏的时代,然而家奴背主也仍然是不可原谅的罪过,即便是原家主全家满门被灭,顶着这个名声活在世上的奴才们也仍然会承受周围人等鄙夷的目光和不屑的眼神,只要有一个苦主原告上诉,任何一个官府衙门都不会吝惜将这样一个奴仆处以极刑。
主奴之间的上下尊卑秩序已经变成了维护社会稳定的最后一层堤坝,这已经是天下有识之士的共识。
一旦走了这一步,孙福就没有回头路了。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选择。
他作为孙元化的亲随,自然知道程世杰是孙元化倚重的人,可问题是,他有自己的把柄在别人手中。
现如今孙元化五十岁的人了,身子弱,不堪重负,而他的小妾黄氏,却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加上孙福样样貌英俊,黄氏与孙福一来二去就有了夫妻之实。
这一切原本都是在暗中进行,却不曾想,被人直接捉奸在床,此时孙福这才发现,孙元化身边的幕僚舒同超居然是莱阳张氏的人。
其实莱阳张氏也曾收买过徐大成,并且给徐大成一万两银子,可是徐大成这么贪财的人,都不敢收。
眼下,他从了是死,不从也是死。区别只是早死和晚死而已。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帮助莱阳张氏弄死程世杰,他可以拿一万两银子远走高飞,至于说孙元化的报复,那是以后的事情,如果不从,现在他就可以死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接受莱阳张氏的好意。
等程世杰沿着巡抚衙门中间甬道,走向前二道院的时候,发现二道院居然多了一些岗哨,持枪肃立的兵丁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倒是也颇有点严整肃杀的气象。
走到这里,程世杰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他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端倪。
“程大人稍等!”
程世杰听到是孙福的声音,这是孙元化身边的人,他还以为是孙元化临时有事安排,就停止前进。
“不知抚台大人有何吩咐?”
孙福道:“请程大人跟小人来!”
于是,程世杰跟着孙福越往前走,程世杰心中莫名奇妙的突突,越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是想到这里是巡抚衙门,除非是孙元化想让自己死,然而现在孙元化还能用得着自己,应该没有人敢在这里下手。
刚刚想到这里,突然,前面传来一片亮光,这是刀剑之类的兵器,在阳光下反射过来的光。
程世杰抬着一看,不知不觉他居然来到了巡抚衙门的右侧跨院,再往前走,就要从右侧门走出巡抚衙门了。
程世杰赶紧三步追上前面的孙福,一把将孙福的脖子搂住:“孙兄弟,你这是要带着程某去哪?”
“带着你去死!”
孙福掏出匕首,一刀捅向程世杰的腹部。
“哎呀……”
程世杰微微一笑:“是不是捅不进去?那你就要用力啊,没吃饭吗?”
程世杰可是穿着防刺服的,如果是夏天这个防刺服会显得非常明显,冬天反而跟厚棉衣有的一拼。
程世杰拧下孙福的手腕,然后一个提膝过去:“是谁让你来的?”
不过,孙福没有来得及说话,倾刻间,一张巨大的渔网朝着他撒了过来。
“上当了!”
程世杰想要挣扎,可惜,他来见孙元化的时候,并没有携带兵刃,挣扎也没有什么效果。
陈国栋原本站在巡抚衙门门外,等着程世杰出来,程世杰并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大群劲装汉子。
作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陈国栋,他的经验非常丰富,马上赶紧不对劲。
陈国栋并没有上前跟这些人拼命,而是马上调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呼:“快回去,通知宁海军!”
现在程世杰生死未知,陈国栋也不敢保证宁海军士兵是什么反应。
陈国栋从众劲装大汉包围中突围而出,当然也不算是突围,因为这些劲装大汉,没有将他包围。
过来大约半个时刻,程世杰头上的面罩被人揭开。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陌生的大宅子,看着装修,也算是富丽堂皇。
他身边有几十名劲装大汉,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除非他有常山赵子龙的武力值,可以杀出去。
程世杰看着坐在软榻上的中年男子问道:“咱们有仇吗?”
“有!”
“就算是让程某死,那也要让程某死个明白吧?”
“好说!”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莱阳张氏!”
“哦!”
“没听过!”
“那你可能是真不知道,再给你提个醒镇三山!”
“知道,本将军带人剿灭了这伙土匪!”
“那就说明没有找错人!”
中年男人走到程世杰面前,拔出一柄匕首:“某家莱阳张士刚,替公子复仇,你现在可以死了……”
“别啊……”
程世杰道:“张怀仁没死,他活得好好的!”
当然,如果一天挨三顿也算是好的话,那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是不好的。
“当真?”
“落到你们手中,我骗你们有意思吗?”
“这倒也是!”
程世杰道:“那我们可以谈谈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莱阳张氏谈?”
“张怀仁,不够嘛!”
就在这时,大厅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七爷,跑了一个!”
“啪!”
张士刚甩手给了这名报讯的汉子一个响亮耳光:“五十个人对付不了一个人,要你们何用?”
“现在可以谈了吗?”
程世杰道:“程某贱命一条,如果能与张公子同归于尽,也是一件妙事!”
“你……”
张士刚拿着刀子对着程世杰的眼睛:“你有种……”
“你可以怎么对付都行,张怀仁具体能不能活,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
陈国栋一路边跑边冲杀,连续干四名追兵,这才成功逃进了宁海军境内,他甚至连宁海城都没有进,直接冲杀紫金山宁海军大营。
“守备大人被巡抚给抓了!”
PS:一章七千多字,下一章还有,今天至少一万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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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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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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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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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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