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堂,中秋补药被抢了大半。谢予音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在傍晚提前关门。
而安家,再没人来。
偶尔有人买药,看到没有手拉手标记,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片萧条,卖的还不如普通药铺。谢霄雪坐回原位,暗自垂泪。
“为什么……我都亲自出诊了,为什么大家还不肯看看我?”
安然也心烦意乱,一推,茶盏茶具碎了满地!
“歪门邪道!是他们眼光太差,不懂医术,才被谢予音的花招骗了。”
“救个宸王、解个长公主顽疾有什么了不起?我祖父还被尚书欣赏过呢!”虽然祖父没了十五年了。
谢霄雪也给长公主献过药,可惜,一点消息都没有。
安然气得跺脚,而谢霄雪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她很善良,不会说骂人的话。什么话都由安然替她说。
只是,谢予音又抢走了她运气,她又嫁不了皇帝哥哥了……
她眼底焦色一掠而过,想着想着,抽噎出声。
安然烦躁抬头:“你哭个什么?”
谢霄雪哭着抬头,眼底肿成个桃子。
“然姐姐,二哥他怕是不好了……”
安然一怔,如同晴天霹雳!
“怎么回事?”她腾地起身,“为什么不告诉我!”
“前些天我二哥身体就差,还带病去找四姐姐,四姐姐不理他,他的病就更重了。”
谢霄雪眼底湿润,“听说四姐的药好用,二哥就派新来的小厮去千金堂,没想到刚吃完,就开始呕血。”
“算了……可能也和四姐姐没关系吧,你别往心里去。”
安然听完,脸色气得由红变紫,嘴唇也哆嗦着。
谢予音……谢予音!
一定是她的药有毒,害了二公子!
她蹭地站起:“我去找宸王妃算账!”
谢霄雪“吓了一跳”,起身拦她:“然姐姐,等等!你说姐姐的药有问题,会被打的……”
*
安然满脑子火,谢闻迟虽对她冷淡,可她就喜欢看他淡漠,坚信有朝一日能感化他。
“宸王妃,出来!有人因为你的药病重垂危,你都不回去看一眼吗?”
“你漠视人命,不配当医……啊!”
下一瞬,膝盖猛地撞地!
月照押着她胳膊,冷喝出声:“怎么跟王妃说话呢!”
前几天可把她憋坏了,一说话,就被说成针对老百姓。
现在安然公然冒犯王妃,可算能随便扇了!
啪啪几个耳光过去,安然瞪眼:“你毒害亲哥哥,你……唔!”
一块破布,塞到她一张一合的嘴里!
力道不亚于扇耳光,安然口中一阵异味,见上面满是残渣。
她胃里一阵翻涌,干呕出声。
“呕……”
“去去,别吐在药铺啊。”月照捂着鼻子,“空口无凭,满嘴喷粪。”
身后,两抹身影缓缓出现。
一道月白,一道浅紫。
还在挑药的众人,微屏呼吸。和几日前相比,宸王脸色又好了些,清隽面容多了些血色,凤眼璀璨生辉。
一袭浅蓝织金长袍色泽流动,站在原地,纯净胜似月光。
这几年,大家只记得他是傻子,却忘了他的相貌荣京第一,连南陵都少有人比。
和冷静飒然、锋芒毕露的王妃站在一起,真正是天造地设。
光站在这里,就能证明王妃医术!
谢予音挡在他身前,眉眼冷淡:“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疯子她——”
“姐姐!”
没等月照说完,又是道粉色身影飘来,谢霄雪跌跌撞撞地进店。
“四姐姐对不住,我拦不下她……”
她歉然看向谢予音:“姐姐,我已经告诉大家,二哥呕血的事与千金堂无关,你放心吧。现在已经查不到了。”
犀利眼神逼来,谢霄雪瑟缩了下,娇弱道:
“然姐姐只是心直口快,她不是有意的。求求你千万别再针对二哥……”
她眼泪汪汪地看向谢予音:“明天,我们就消失在这里,再也不妨碍姐姐你……”
二人一个言辞激烈,一个遮遮掩掩,唱戏似的,有人追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
“是不是吃药出了差错?”
听到“吃药”,谢霄雪满脸惊恐:“没有、什么也没有,你们不要针对姐姐……”
越遮遮掩掩,越能说明“事实”。众人犹犹豫豫,眼神也变了。
说完一通模模糊糊的话,谢霄雪泫然欲泣,扶着安然就要走。安然眼睛通红,恨不得把谢予音剜了。
“等等。”
谢予音声音慵懒,裙摆轻拂过地面,几步到谢霄雪面前。
“挑拨离间完就走,你以为本妃这是垃圾场?”
“我不是……”
“你就是这意思。”谢予音玩着银针,“你想说谢闻迟吃本妃的药出了问题,虽然没证据,但就是本妃的问题。是吗?”
“我……”
谢予音啧了一声:“本妃不怕证明,只是他真吃了本妃的药,身子都凉了。”
“最近的药是补药,他一极虚之人根本吃不了。你要是觉得我是清白的,不如现在把他抬过来喂两口?”
痛处被戳中,谢霄雪身形一颤:“四姐姐,你就算不喜欢我,也别这样猜忌我啊……”
说罢,捂着鼻子掉眼泪。
她脸庞没之前精致,又反驳不出话,众人看她只知道哭,也不如之前动容了。
宸王妃的话,还真有点道理!
“有证据就好好解释啊,非要哭?”
“明明是他们两个到对面铺子闹,还装可怜,指望别人同情。”xǐυmь.℃òm
“听说她最近总出现在安家……”
议论入耳,谢霄雪哽咽一声,眼睛是真红了。
风弦歌抿起绯色唇瓣。比他还爱哭,谢婢女脑袋里装的是水吗?
他戳了戳谢予音的手。
“音音,她真能哭,是不是吵到你了?”
谢予音回头:“你想怎么办?”
少年歪着头,蹙起清隽眉头,一袭月白衣衫,衬得他更孱弱无辜。
“没有眼睛就不吵了,音音,剜她眼睛吧?”
“……”
四下静寂,众人呆在原地,谢霄雪咽了口唾沫,怀疑听错了。
殿下刚刚说……
“好,挖眼睛是吧?”
最先回神的还是谢予音,她拍拍手,杏眼划过快意的锐芒。
她冷声:“听到了吗,她太能哭,我和殿下都不高兴了,来人,把她眼睛割下来!”
“是!”两侍卫上前,牢牢架住谢霄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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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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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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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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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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