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现实,看到了那时候逆着所有人而行的陆成晚。
那么小,却心怀大爱。
把每个人当人看。
那时候女人多难,抛头露面就要被文人批判,被女德、训诫所束缚,被世人偏见所束缚。
面对着陆成晚的那人似乎也入戏,她伸手把面前的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
“多吃点吧,我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只有这个了。”
回赠她的一副字迹整洁漂亮的药方子。
“你照着这个方子去抓,每日煎熬服用,等身子舒坦点了,我再来给你换。”
陆成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抓不到药,就来药铺里报我的名号。”
她什么都给人想到了。
那人付了诊金之后,又捏了两颗金豆子塞进她带着的小荷包里面:“拿着吧。”
“不用,这太贵重了。”
她们攒个钱有多不容易,陆成晚是知道的。
“我乐意,你把我当人看,我自然要知恩图报的。”
那一刻,陆成晚以凡身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神灵。
她抿了抿唇,将那金豆子收下了,可她不愿要别人的情,托人为姑娘送了一支金簪。
楼里的姑娘一开始都把陆成晚当小大夫,时不时地调戏他。
后来就把她当朋友,吐槽着那些男人有多恶劣。
陆成晚听得两个眼睛都瞪大了,结结巴巴地说道:“真,真的啊?”
这里多的是来寻乐子的,什么达官贵人都来,八卦多的稍微一打听就一抓一大把。
今日哪家清流来了楼里,明日谁家夫人上门抓奸,谁外界里说得举案齐眉,白首不相离,转头又来她们楼里找刺激,跟她们说自家的婆娘多么无趣。
陆成晚把头一点一点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每个人都有坏心思。
看事情永远不能只看表面。
“以后你可不许被男人骗了,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那时候橘子还是很金贵的物件,那小花魁只有一盘子,给陆成晚剥了一个,芊芊玉指捏着放她手里,上面白色的脉络都摘得干干净净。
“可甜了,从南方来的。”
这东西陆成晚家里有很多,她谢过了人好意。
陆成晚还记得她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喝水都呛住了,还是乌南跟这些姐姐连忙拍抚才缓过劲来。
不止这楼里。
陆成晚时常去一些穷苦人家,最穷的地方,几个人只有一条裤子穿。
半大的小子满大街光着屁股跑。
再繁华的京城也总会有阴暗的地方。
陆成晚坐诊这么久,没攒下多少钱,还倒贴出去不少。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陆成晚如何如何不讲妇道,以后不知谁家回去这种浪荡女。
偷摸着跟人打马出去剿匪多年未回的傅宴回来了。
一条银枪将那人衣服都挑了。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人,语气冷寒:“你刚刚在说谁?”
摄影师在把镜头调转过去的时候,捂了捂胸口:“真帅啊。”
“这世界没天理了,长得帅,还他妈有钱。”
他们是对傅渊春不抱希望的。
想着一个总裁,就是玩票陪女朋友来了,谁知道这扮相一出场就给人惊艳到了。
他剑眉星目,执掌傅氏许久自带威压,如今银白色的盔甲披在身上,头发高高竖起,配上面无表情的脸,不怒自威。
气场全开。
那文人没想到自己口嗨一下还被人发现了,他连忙捂住衣服,哆嗦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再让我听到你编排陆家的小姐,舌头都给你割了。”
少年见过了血,早就磨练出来一番戾气,那人吓得双腿颤抖。
傅渊春驾着马走马上街,直奔了傅家,报了个平安就急匆匆地去找陆成晚。
他来时的路上就听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说陆成晚如何如何不堪。
他听的生气,又替陆成晚觉得委屈。
两人自幼长大,陆成晚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
陆成晚此时已经跟着人去诊所了,每日她上诊的时候,门口总是排得队伍好长,男男女女的。
外面的日头还是毒辣,她专门在门口吩咐人放了凉棚,还给人喝绿豆水解暑。
全天下就没陆成晚这么心善的人了。
傅渊春一出现,那些群演就顺着剧本演的退出来一条路。
能这么一身装备的都是他们这些人惹不起的。
陆成晚坐在书桌前,温声细语的跟人嘱咐着。
妇人抱着个半大的孩子,望着她盘子里的果脯馋的直流口水。
乌南在旁边看见了,伸手给她捏了一个。
“使不得!”
妇人有些惊慌。
陆成晚扯着方子递过去说道:“无妨,不过一个零嘴而已,吃不坏肚子的。”琇書蛧
妇人的惊慌来自于这东西金贵,不是她孩子能吃得起的。
上好的金丝杏脯,一袋就要一两银子。
在荒年,都能买一条命了。
陆成晚却以为,这是怕孩童吃坏。
察觉到门口有阴影,陆成晚抬首看过去,两人遥遥对视。
乌南在一旁撇了撇嘴,心疼地去擦陆成晚额头地汗珠。
她家小姐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要一坐就是一日,有时候半夜三更还要挑灯习书,这怎么受得了。
新的病人坐下,陆成晚没有寒暄,默默收回了视线。
傅渊春就杵在门口看,众人瞥在他身上地目光也游移。
直到陆成晚要用膳地时候,两人才搭了话。
在外面厮杀都没皱眉,没说二话的傅宴这时候有些结巴,感受到了近乡情怯问道:“你,你身子好了?”
“在外面可有受伤?”
两人同一时间开口,愣了愣。
又异口同声的解答起来。
“我好了。”
“没受什么伤。”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你给的药很好用。”
傅渊春的眉眼柔和,说道:“外面都夸你一定会是一个名医的。”
陆成晚捧着碗说道:“吃点吧?都看了这么久了。”
他也不客气。
乌南磨磨唧唧地把碗拿过来,撇了撇嘴很不乐意。
她跟傅宴就是敌对的关系,横竖看不上眼。
觉得这人就是个莽夫。
傅宴才不管这儿,他端着饭就开始讲起来自己剿匪的故事。
她们一个救人,一个杀人。
这么看来,实在不是良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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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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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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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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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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