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也跟着双膝跪地。
“伯母,我是江衍。”他双手合十,虔诚地磕头。
“请原谅我擅自迎娶您的女儿,但您放心,我江衍,会用余生的每一秒去爱孟真。”
漆黑如墨的眼睛对上来,一字一句,郑重地说:“如有食言,天打雷劈。”
孟真的眼窝红了,心里百感交集,也郑重地磕了个响头。
“母亲,您放心吧,那个人已经去了监狱,很快就能下来陪您,不……那么肮脏的人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您在天堂,就好好看着那个人赎罪吧。“
她又磕了一个头,看着江衍。
“母亲,这是江衍,女儿自己选的丈夫,他很好,您就放宽心,在这安心地休息吧。”
“以后,我和江衍,会时常来看您的。”
忽然,一阵风吹来,却出奇地带着暖意。像是一位和蔼的母亲,仔细地拂过墓前两个孩子的脸庞。
孟真和江衍仔仔细细地将墓碑擦了一遍,临行前,孟真在母亲的照片上眷念地吻过。
大风刮得越来越猛,江衍把带着的围巾给孟真套上,顺带,带走女孩眼角的湿润。
孟真收回眷恋的目光,不忍再停留,“走吧,江衍,沈伯母的墓在哪?”
江衍转头,长手一指:“就在那。”
孟真视线望过去,离这只有四五步的距离,在一棵高大的古树下。一个孤零零的墓碑矗立着,被叶子蒙上一层薄衣。
孟真忽然有一种诗意的感觉。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缘分真的是奇妙,原来,他们那么早被就命运牵绊在一起。
江衍牵着她,她跟在他挺阔的背后走。
孟真:“伯母和母亲离的这么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按理说,离得那么近,一年两次扫墓的时节,总该碰到面才是。
江衍语气淡淡地:“小时候,江天不许我来见她,长大后,有了来去自如的能力,却又不敢来见她。”
孟真:“你……父亲,为什么不让你见伯母?”
江衍冷嘲一声,“因为江家的继承人不能有弱点。”
孟真一时失语,小跑着,和江衍手臂挨着手臂。
用行动告诉他: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江衍一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搂在怀里。
走到树下,江衍拿起从保安室借来的扫帚,将落叶扫去。
孟真蹲下,原来沈伯母名叫沈冬亦。好听的名字。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清秀,笑起来隐隐能瞧见眼角的皱纹,但这反而平添了许多韵味。使人过眼难忘。
“沈伯母,我是孟真。”她在心里默默介绍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擦去碑上的风沙。
江衍扫完地,将百合花塞到她手里,孟真领会,仔细地放在沈伯母的碑前。
二人齐齐跪下,磕了个响头。
江衍扶着孟真站起来,对着母亲的照片,“母亲,这是孟真。是我想要爱一辈子的女孩。”
孟真郑重地鞠了一躬,“伯母您好,我是孟真,我……”
她脑子一时僵住,什么词也挤不出来。
“我会好好和江衍过的。”
脱口而出最朴素的承诺,她有些窘迫,伯母一看就是满腹经纶的才女,会不会嫌弃她没文化。
树叶沙沙作响,江衍笑着:“你看,母亲很喜欢你。”
最后,太阳都下山了,两人才牵手离开。
以前,孟真总是不敢来又不愿走。现在,有江衍在身旁,紧绷的弦松了些,总算是能直面母亲的死亡了。m.χIùmЬ.CǒM
她想,江衍一定也是这样的,她能感觉得到。
江衍是,当然是,而且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天,便被孟真拉回人间。
两人驱车回家,意外的看见,在大院门口站着一排大兵模样的人,堵在门口。
孟真仔细瞧了瞧,不是江衍身边的人。
恐怕是来者不善。
转头看,发现江衍眼神冰冷深沉,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那群人。
“江衍?”
江衍回过神来,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面色凝重地看着手机。
小刚的电话无人接听……
虽然范叔放假了,但保镖们一直随车跟随保护,按理说不应该还没有出现,而且无法联系……
屏幕暗了亮,亮了暗,江衍紧抿的嘴唇也越来越严肃。
忽然,对面一辆吉普车的灯光闪了闪。
有几人从上面下来,为首的人低声吩咐着什么。
江衍深呼吸一口,强压住怒火。手机震了震,他拿起一看,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了些。
是小凯发来消息,他们在路上被人拦住了一会,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他努力保持平静,抱住孟真的头,仔细叮嘱:“孟真,我先下去一会。你呆在车上,范叔和小凯他们很快就来了。”
“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紧张。”
孟真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是江衍,抱着她的手颤微微的。
她抓住颤抖的手:“江衍,我没事,我不紧张,再大的阵仗我也见识过。你也放松,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能告诉我他们是谁?要干什么吗?不然,不会放你一个人下去的,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江衍看着孟真认真的眼神,知道,她一定说到做到。
叹了口气,“那是我父亲手下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江天不会动用他们的。”
孟真数了下,大概有二十多人。
还真是下血本了。
“他们想要什么?你们父子俩彼此牵制这么多年,为什么他突然出手了呢?”
江衍思付片刻,脸色沉了下来,“上次明炫的事,我警告过他,他可能以为我会对幕后的人动手,所以先下手为强。”
“要么……就是我和你结婚的事,我得到母亲手里的股份,平衡打破,他坐不住了。”
说着,他懊悔地攥紧拳头,“抱歉,我早该想到的,是我没保护好你。”
孟真心疼地摇摇头:“江衍,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你不需要自责。”
江衍喉咙紧了紧,眼神变得更加锋利。
自从遇到孟真以后,他行事作风温和了许多。他不想让女孩担心,也不想让女孩害怕,没想到,现在却有人妄图欺辱他。
该死的,嗜血的情绪翻涌……
孟真第一次见江衍的脸色这么难看,抱住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江衍,我陪你下去,是死是活,一起面对好吗?”
江衍额头青筋暴起,却又担心情绪会伤害孟真,转开眼神,沉默着拒绝。
孟真坚持:“江衍,你这个王八蛋,让我爱上你,将你视作自己生命的一半,却又要留下我一个人!你这样和明炫又什么区别!”
江衍知道孟真在激他,却又不能不为女孩的告白而心颤。
最后,他妥协了,“好。都听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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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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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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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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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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