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面无表情依靠在门边,对包厢里混乱的场景视若无睹。
那一家子显然都被她的突然到访惊住了。孟真向里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阮清的身上,直勾勾地看着她,“怎么?看到我还活着,很惊讶吗?”
阮清发觉自从孟真嫁人后,就越发拿不准她,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计划失败了,还是暴露了?
她一面想,一面弓着身子,躲到孟鹤林身后。孟鹤林举着手,竖起胡子,死死地瞪着她,重重的哼了一声。
孟真扯起嘴角,淡然地抬脚走到桌前,把椅子挪开,给自己添了碗饭。
“吃饭怎么不叫我?”
她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桌上其他人复杂的内心活动。拿起筷子,径直夹起一块帝王蟹腿,怡然地啃了起来。
一天没吃饭,她是真的饿了。
孟鹤林看她这副模样,被气得眼冒金星,恨不得现在就现在就杀了她。
“你还有脸吃饭,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跑来祸害我们!”
阮清假意制止,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公,消消气,这件事肯定是有误会,我们先听听真真的解释,这样,也好和江家有个交代。”
孟真对旁边的这出戏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按住转盘转了转,又夹起一块三文鱼刺身放到碗里。
孟鹤林一再被忽视,血气翻涌,猛地站起来,揪起孟真的衣领,强迫她站起来,扬手狠狠打了过去。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有现成的好日子不过,你偏要……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脏事,早知道就不让你嫁到江家去了,让你办点事也办不好,这下惹火了,倒是想起还有这个家了。”
他越说越气,扬起手又是一“啪”的一掌。
“从现在开始,我们孟家没有你这号人物了,你给我滚出去,一辈子都别再回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淡然的声音好似冬日山间的一股清泉,清澈但刺骨。
只见孟真慢慢抬头,那双漆黑的大眼睛犹如恶鬼一般。
咆哮声戛然而止,孟鹤林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心冒出。
他竟然有些害怕面前这个女儿……
阮悦心满意足地看着孟真高高肿起的双颊,那鲜红的五指印好似藤蔓,将她美丽的面容摧毁。
快意涌上心头,她终于也尝到了当初自己被羞辱的滋味。
可是,这怎么够,她要让孟真比自己痛苦一百倍,一千倍,甚至永远活在谩骂,耻笑之中……
她走去过,夸张的捂住嘴,
“天呐,姐姐,你的脸怎么了!”说着,她假装关心,实际上暗自竖起指甲,在她红肿的脸颊上狠狠划拉了一道。
谁知,她刚刚伸手,就被孟真一把攥住,动弹不得。
“你算什么东西!”
孟真那双大眼睛微微眯起,就像看穿了她,不以为然地嘲笑。
“你……,姐姐,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连妹妹也不想认了吗?”阮悦柔弱地皱眉,哭着脸,看向父亲,滴答落下委屈的泪水。
最后一丝亲情被荡涤干净,孟鹤林全身的暴力因子嚣叫着,他挡在阮悦身前,抡起拳头。
不等他使劲,一杯红酒从头顶浇下,冰凉的液体钻进衣领,冰得他一激灵。
“啊~~!”
阮悦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大声尖叫起来。
孟真又拿起手边的橙汁,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从阮悦的头上浇了下去。
黏腻的橙汁打湿她蓬松的卷发,落在洁白的真丝衬衫上,打在光滑的皮鞋上。
看到自己心爱的,价值达几十万的古董衬衫被毁,她喉咙发出尖叫,声音快要冲出房顶。
“噼啪!”是玻璃碎落一地的声音,阮悦睁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颤动,恐怖的捂住嘴巴,慌忙后退。
只见孟真蹲下,仔细挑选了一块锋利的碎片,好生的把玩着。
她朱唇微启,“闭嘴!”
尖叫声颤抖着落下,阮悦惊慌不已,扑到母亲的怀抱里。
“疯子,疯子,都是疯子!”她哽咽着,惊魂未定,刚刚一瞬间,她真的感觉碎片抵在喉咙上。
她真的会杀了她!
孟鹤林也被她疯狂的样子吓住,喉咙像是被胶水灌注,紧紧地说不出话来。
孟真轻捻着手指,划过碎片的边缘,细小的红色血滴渗出来。
三人的眼睛跟着她的动作,心忍不住地颤了颤。
鸡飞狗跳的包间终于安静下来,孟真掀起眼皮,环视一圈。
清晰的声音缓缓道来:“遵循遗传规律,阮悦毛发等位基因在基因座上不能从孟鹤林的基因型中找到来源,不符合遗传学规律,提示孟鹤林不是其女阮悦的生理学父亲。”
包厢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
三人各怀鬼胎,消化着……
她怎么会不是父亲的女儿呢?阮悦仰头,诧异地看向母亲。
阮清慌乱地回避,侧头去寻自己老公。
孟鹤林艰难地消化那些难懂的生物名词,呆呆地望向自己美丽的妻子。m.xiumb.com
怎么会?他从来没想过阮悦不是自己的孩子?
一定是搞错了。
可是,阮清的眼神将他的侥幸打破。
他失望地收回视线,浑身直打哆嗦,直挺挺地瘫倒在椅子上。
阮清彻底乱了,不行,她还什么股份都没得到,她打死都不能承认。
“老公,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悦悦怎么会不是你的孩子呢?你忘了,是你陪着我把她生出来的。”
孟鹤林嫌恶的把她推开,“滚!”
阮清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手中一阵刺痛,腥红的鲜血渗出。
一切都没了,自己蹉跎青春,委身嫁给这个窝囊废,二十年做牛做马,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
她发疯似的跳起来,死死掐住孟真的脖子,“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要陷害我,你自己活不成了也要拖我们母女俩一起下地狱是吗!”
看着阮清扭曲的面目,孟真面露讽刺:
“没能杀了我你很失望吧!”
阮清的动作一顿,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你……”
孟真看都没看她,继续说:“你猜,孟鹤林是会信我还是信你?”
她喘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张——天——阳——”
“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张叔叔最近又添了个儿子,恭喜呀!”
一字一句像针扎似的,刺中阮清的神经。
双眼因为用力狠狠地鼓出来,红了眼,“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哈哈哈!”
孟真没有反抗,释怀地放声大笑。
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就连呼吸都不能,肺部快要窒息了,渐渐的眼前一片昏暗。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呆愣在原地,一点解救她的意图都没有。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还在奢望什么呢?
只是,这么没出息的重生者也只有她一个了吧!
她放弃挣扎,闭上眼睛。
不过,也不算是没有进步。
她将明炫的黑料打包送给了各大营销号,现在,应该满互联网都是吧。
把阮清派来的人绑在了汽车里,算算时间,警车应该快到了,至少阮清下辈子是再不能自由了。
只是,脑海突然浮现一道道温柔的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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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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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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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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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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