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一,是历来为中国人所重视的重大节日——春节,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我们沦落天涯的打工妹们也抛开往日的不快,喜气洋洋地过新年。气温太低,昨晚就只是擦了个澡,换上干净的新衣服,每个人都是神采飞扬,换了一种很悦目很舒适的表情,语气中也透露出一种随喜的心情来。“恭喜发财,万事如意”,我们湖北人的风俗是拜年,放鞭炮,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忌讳。我们一通挥霍,大家都没钱去买鞭炮了,不过都年轻,理所当然能潇洒的时候尽量潇洒。我本来没打算买新衣服的,看中了还价了试过了,我舍不得不买。那样娇嫩而清冷的明亮的蓝色套装,长发梳成中分,用蓝色绸花的发夹束起,描眉画眼,擦香抹粉,等到打扮停当,一个个都是明眸皓齿的妙龄佳人,左邻右舍湖北老乡之间相互道声新年好,好发财,又是呼朋引伴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到街上去了。昨夜风雨,寒意浸肤刺骨,早晨赖在微温的被窝中不肯起来。我向来爱记取大年夜的梦,渴望找出些微美的预兆来。偏偏冷意萦绕着整个夜晚,我记不起一点温馨的感觉,这也好,夜随风去,谁能解释冥冥中上苍的指引。
下午几个人拉着一起去“外来工”,(大约是个什么针对打工族的场所或是活动),我实在有些疲倦,所以心情很差。冷冽的风里依旧是许多很精神的面孔,兴致勃勃地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哪里去,脚步轻盈矫健,她们的意思是去试一试手气,开了门票后,散场时可以填名抽奖。前天香慧抽到了一只玩具车,可以打开门的小车。我却提不起兴趣,只是附和跟着的,但脸色和语气却无疑的暴露内心的烦躁与不耐。因为我在紧张今晚的节目。这是真实的需要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生命吟唱的舞台,现在的我已不满足于肤浅轻薄的搞笑片,毫无意义,我开始倾向于凝练沉重实在的生活语言和艺术表现形式。可是我的条件很拘促,我甚至找不到书看,哎,很没风度很没礼教地,我径直一个人提前回厂了,丝毫也不肯迁就那些心中有着成套人情世故的老乡,我累了,我不要掩饰。
晚上开晚会了,我却并不如当初料想的紧张,但是一想到登场的勇气问题,我就轻松不起来。现在我有些懊恼到广东后没有及时开始写日记,致使中秋夜的精彩都淡化在时光的流逝里了。这次的晚会布置与资金投入比起中秋节有所不同,规模大却一点都不够隆重。从草草悬挂的彩纸和烂七八糟的会堂都可以看出主持人的敷衍,或者对于那些口袋里有钞票手中有权力的人来说,哪里都有快乐可寻,节目天天翻新,一个晚会有什么精彩的?又要劳神费力,面对一群唯唯诺诺的没有共同语言的人怎么想都提不起劲来,这是一群不体贴民情,不知酸甜苦辣的人。舍身处地的想一想一些朝九晚六的打工仔们,除去上班加班,只有少得可怜的业余时间。虽然一个月有两天公休,上街买些日用品,睡个懒觉,再写两封家书,就流水般的打发了。平时三点一线的轨迹,同一个厂的许多同事甚至老乡都只有匆匆的招呼和面熟的感觉。聚会是一个难得亲近接触的机会,我们除了工厂没有别的舞台。一直没时间,而且没有经历。但我们年轻,有梦有虚荣的欲望也有呐喊的渴望。一个晚会对于我们就是压抑之后的一次轻松宣泄,纵情抒发,也是一次证明展现。可是这个晚会真令人失望。燃放鞭炮的时候十分可笑,三番四次才点燃。这个滑稽的闹剧显露出厂务的刻薄节俭,买了粗制滥造的鞭炮。洪文泽打着哈哈圆场面,我们不计较,只等到发了十元的红包打发了糖果花生瓜子,打工人没有虚文风度,一哄而上,等我觉得应该入乡随俗顺应潮流的时候,好一些的糕点糖果已经一扫而空了,我就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有一个很大方而且妩媚的女孩子上台唱了两首歌,音色和韵律气息拿捏得很不错,我没有那份自信的情怀,等到洪文泽唱了两支歌,黄孝芝也上场唱了一首999朵玫瑰,我才渐渐静了心要去唱了,见到屏幕上打出一封家书的字幕来了,浑身的肌肉都有点紧绷。我对逢和香慧说“我要唱这支歌呢。”但我有点胆怯,一时还不敢站出来,香慧推了我一把,我就顺水推舟走了上去。拿起话筒,我本应该说上两句的,但是我脑子里转了转却什么也没说。因为我唱这首歌是为了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可以对所有人说,就是为了祝福父母快乐安康父亲生日快乐而唱这首歌吗?我看着荧光屏,心中悠悠的闪现着家乡与往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吗?”在焦灼的等待中,我仓促地背诵了无数遍,默念过的问候,声音低沉激越。在这之间,我转过眼去看见了刘剑的目光。为什么要看他呢?或许有些炫耀虚荣,也或许是征求鼓励吧,还是其他什么说不清的情绪,反正我只知道自己很自然又很朦胧含蓄迅速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才开始深情地唱那首歌,有掌声,我的老乡也含笑赞许,其实无论唱的好与坏我的心意都是一样,沉默的孤独的,我走下来,在一片寥落的掌声中很平和沉默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那一刻,心竟如此遥远。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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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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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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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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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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