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枫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
许宁骁脖子上驮着小家伙,俩人带着张牙舞爪的面具,突然地说话,可是吓了她一跳。
两个人傻呵呵的笑着,他撒娇似的求着南枫,说,“嫂子,明天年三十儿,能不能多买点炮啊?”
“我看人家都是拿着挂鞭出去玩儿,我也想要。”
“嫂子,你能不能跟我哥说说,也给我买点儿啊……”
“买点儿买点儿……”小家伙也跟着起哄举着小胳膊在哪儿喊。
“这我不管,你去找你大哥去。”
“我大哥最听你的话了,你就说说嘛……”
他抓着南枫的一个胳膊不停地摇晃着,“嫂子,好嫂子,我的好嫂子,你就帮帮我嘛……”
“人家真的是很想放炮啊,让孩子过个好年吧。”
“嫂子,你最好了,天底下就没有比你还好的嫂子了,你就答应我吧……”
架不住他的磨人劲儿,南枫最后只能是答应了。
两个小孩儿高兴的原地转圈圈儿,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小胖子。
余修远下班回来,人还没到家在楼下就听见了这开心的声音。
一进屋,许宁骁抓着小家伙耷拉在他肩膀下的两条小细腿儿颠颠儿的跑到他面前,露出他的一口大白牙,说,“大哥,我嫂子说让你给我们买挂鞭!”
“我可没说啊!”南枫赶紧开口纠正,“我只是答应了他会劝劝你,让你买,我可没答应直接说让你买!”
“啊呀,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嫂子你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如果人类可以有尾巴,那么此时许宁骁的身后的那根尾巴此时一定在不停地摇啊摇。
老头儿手里拎着一瓶烧刀子回来,身后跟着的是陈陟他们。
一个个的探出头,举起手中带来的礼物,冲着南枫说,“嫂子,我们来蹭饭!”
“赶紧进来!”
南枫忙着招呼他们进屋,许宁骁看不明白了,问,“爹,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啊?”
“路上碰见的!”老头儿笑呵呵的解释,随后又说,“想着他们过年也不能回家跟父母吃顿饭,所以我就请他们来家吃顿饭。”
“哦,这样啊!”
陈陟他们几个把手中哪来的苹果,桃酥什么的放在桌子上,纷纷撸起袖子,喊着,“嫂子,我们来帮你干活……”
“那你们帮我把蒜剥了,菠菜摘了,然后还有那韭菜也一起摘了。”
“唉,好嘞,我们这就去干!”
南枫毫不客气的给他们交代任务,几个人也开心不已。
来家里蹭饭本来就是挺不好意思的,这要是再让他们干点活儿,这顿饭他们吃的就不安心。
老爷子也开心家里这么热闹,有儿子,儿媳妇儿还有一个大孙子。
人老了,就盼望着儿女在身边,孙辈的小娃儿环绕在膝。
本来包了不少的饺子打算放在屋外冻着,等过年的时候再吃。
现在看来,今天就得造完。
这还没到过年走亲访友拜年的时候,周继安,周建平甚至尚聿明也拎着东西来了。
南枫看着几人,说,“今天才二十九,你们这拜年来的也太早了点儿吧。”
周建平扶着白雪薇坐下,“我跟雪薇明天得回老家过年,再回来就该上班了,这不是怕没时间吗,所以就趁着今天来了!”
“我也是。”周继安接着他的话,“我明天开车,跟我哥嫂子一起回去,给他们当司机。”
“我倒是不回老家……”尚聿明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花生米就往嘴里扔去,说,“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老爷子很开心家里有这么多人在,拿出自己刚买的酒就要跟人家喝两口。
尚聿明赶忙拦住,“老爷子,这还没吃饭呢,现在喝完了,一会儿咱们喝什么啊?”
“那咱们下棋,下象棋怎么样?”
“好好好,这个好,我除了五子棋,就会象棋!”
许宁骁赶忙跑到屋里,钻进床底下拿出那落灰的象棋出来。
一边吹一边拿着袖子蹭,“喏,棋盘。”
南枫在厨房忙着做饭,余修远才不跟他们凑热闹。
悄悄地来到厨房帮媳妇儿做饭,“媳妇儿,别炒这么多菜了,一人一碗饺子就够了!”
“你还真不怕人家说你抠儿啊!”南枫嘴上打趣他,而后正色道,“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再说了,这也是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大家这么挂念咱们都来了,怎么不好好的招待呢!”
“可是,我怕你会累……”余修远接过她递来的一个盆,随手放在案板上。
“不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暧昧的说,“说起来,晚上睡觉才累呢!”
“是吗?可,动的比较多的是我啊,你一个躺着什么也不动的怎么会累?”
说着,上前环住她的腰,头枕在她的肩窝上,说,“媳妇儿,过几天咱们去拍几张结婚照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儿了?”
“老周跟他媳妇儿拍了,我羡慕!”
“好好好,等过完年人家照相馆开业了咱们就去,不仅要拍中式的,西式的咱们也来一套!”
“你说的西式,该不会你穿着那白色的蚊帐我穿着一身黑西服吧?”余修远皱着眉头,一脸的抗拒。
“什么蚊帐子!人家那叫婚纱!”南枫出声纠正。
“嫂子,弄好了,我们……”
陈陟手里端着一盆子韭菜,直接推开了厨房的门。
正在搂搂抱抱的俩人被抓了个正好,陈陟愣了一下了,然后赶忙关上了门,大喊着,“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啊?”
“没什么!”他紧张的解释,结果就是嘴瓢,“我没看见队长抱着嫂子,也没看见他俩亲嘴儿……”
说完,周建平带着头起哄。
尚聿明的笑中带着点儿苦涩,提醒对面的老爷子,“您可不能再悔棋了,我都让了您车马炮,您再悔棋,就说不过去了……”
余修远刀子般的眼神扎在陈陟的身上,吓得他捂着嘴躲到老爷子的后面待着去了。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南枫死活不让余修远再呆在厨房里了。
把他赶出去之后,接了一把冷水拍在脸上,企图给自己的红脸降降温。
半小时后。
南枫做了十个菜,因为前天过油炸了不少的鸡鸭鱼肉和丸子,所以,这才半成品的菜随便的再加点儿配菜就好了。
每人一个大海碗,里面的饺子装的满满当当的。
因为白雪薇这会儿正害喜,南枫还单独给她调了个蘸水,辣椒醋啊什么的,酸酸辣辣很是开胃。
“都别客气,敞开了吃,饺子今天管够,吃完了锅里还有。”
“嫂子,你别忙活了,坐下赶紧吃吧!”陈陟他们赶紧招呼着一直在忙碌的南枫。
“你们先吃,我这还有最后一个杀猪菜。”
南枫没有忙完,谁也没有动筷子。
等她端上了最后一个菜,落了座,众人这才在余修远的发话了之后开始享用美食。
他们这些回不了家的人能在过年的时候吃上这么一顿,甭提这心里多感动了。
老爷子打开他买回的那瓶酒,要给他们都满上。
除了周建平哥俩要开车回老家不方便,其他的人都陪着老爷子喝了一杯。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的,从七点开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点。
早就一杯倒的许宁骁这会儿正趴在沙发上做美梦呢,挨个儿的送走了他们之后,余修远搀扶着老爷子回屋睡觉去。
喝醉了的老爷子,拉着余修远的手,不停地说,“修远啊,爹对不起你啊。”
“都是爹的错,爹不该那时候不说话,爹要是那时候站出来为你说句话,你是不是就不生爹的气了。”
“你走的这十来年,爹没有一天不想你的啊……”
“儿啊,修远,爹错了,你就原谅爹一次好不好啊……”
老爷子说着说着还哭上了,掩面痛哭,让人看的那叫一个于心不忍。
余修远动了恻隐之心,帮他脱了鞋,扶着他就要躺下,说,“不怪你了,睡吧。”
“不,你怪我!”他拽住余修远的胳膊,浑浊的双眼盯着他,“你要是真的原谅我了,为什么不肯叫我一声爹。”
“你没原谅我,我知道,你怪我。”
“对不起,我错了。修远,你能原谅我,叫我一声爹吗?”
看着老爷子的殷殷目光,余修远沉默半晌,终于在老爷的万般期待之下,喊出了那一声久违的称呼,“爹……”
“唉,唉……”老爷子高兴的合不拢嘴。
“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好好好,爹听你的话,儿子,你也早点儿睡。”
老爷子都不用余修远照顾自己就上了床,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就睡了。
在客厅看着这一幕的南枫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替余修远委屈,十多年的怨恨虽然在这一瞬间消散。
可是,谁能懂当时被羞辱污蔑的他的心呢?ωωω.χΙυΜЬ.Cǒm
小时候被家里人冤枉了多吃了一根香蕉的南枫都心里难受的要死,恨他们不相信自己。
更何况,这还是关乎着他名声的那件事儿呢。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伤害是不会随着时间消失。
伤害会结成一道疤,只要有人撕扯就又会变得血淋淋。
小家伙早就爬上了床,这会儿正窝在他姥爷的胳膊哪儿睡得香着呢。
他给这一老一小掖了掖被子,小心翼翼的从房间退出来。
南枫见状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心疼的喊道,“余哥……”
“怎么了?”听着媳妇儿喊他名字的时候带着哭腔,紧张不已,赶紧回头安慰道,“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
“那是不是累到了?别收拾了,等明天让许宁骁收拾。”
抬手给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看着媳妇儿这眼泪像断了线似的不停的掉,他干脆也不擦了。
上嘴!
只要她掉一滴泪,就直接上嘴给她吞到肚子里去。
谁知道,他这一上嘴,哭的更凶了。
回头看看家里这喝的不省人事的家伙,拦腰就是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离地的南枫吓了一跳,嗔怪的锤了他胸口一下,“你干嘛?”
“干!回屋就干!”回答完媳妇儿的问题之后,又说,“媳妇儿,我怀疑你哭个不停就是在勾引我!”
“恭喜你,成功的勾引到了我!”
“老公这就回屋喂饱你,媳妇儿,今天试试老汉推车行吗?”
这话一出口,他就等不及了。
关了客厅的灯之后,赶忙进屋。
关了门,落了锁,直接办正事儿。
扑倒媳妇儿之后,说,“媳妇儿,今晚你随便叫,没人知道咱们在干嘛!”
“为,为什么?”
“一会儿就该放炮了,一直放到明天早上!就你这小猫叫的声音,鞭炮声完全就给你盖住了。”
他一说完,牙齿轻轻用力,咬住了一点红梅。
南枫猛地吸了一口气,推搡着他的肩膀,责怪道,“你咬疼我了,轻点儿……”
“疼吗?”他坏笑的问。
“你说呢!”
“那要不,你咬我的试试?”
说着,就把自己的胸口送上。
南枫抬手一巴掌给他拍到了一边,嫌弃道,“梆硬梆硬的,白送都不要!”
“你的软,所以我忍不住……”
果然不出余修远所言,外面果然响起了一阵阵鞭炮声。
他蔫坏的使劲儿的撞了她一下,让她发出声音。
俩人折腾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随着南枫的身子一软伏在他的胸上,这一次女王在上的情事结束了。
余修远摩挲着她光洁的后背,任由她在自己耳边不停地轻喘着。
半晌过去,他终于酝酿好,说,“媳妇儿,年后我要出一趟任务,这次危险系数很大,可能……”
“不许胡说!”南枫抬起头,凶巴巴的瞪着他,“忘了上次我是怎么收拾你的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自己保护好的话。”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说,“我就揣着你的娃,嫁给别的男人,我要是瞎了眼找了贾士军那样的,你就等着回来给我跟孩子收尸吧!”
“不对,是我们娘俩儿到黄泉路找……”
“不许胡说!”
他伸手捂住这女人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他心惊胆战的话来。
还别说,经过这一通的威胁,余修远真的怕了。
发誓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俩人疯狂的不行。
白天去店里,在炕上。
夜里在家里,鞭炮声很好的遮盖了喊声。
过完初五,余修远就出任务去了。
老爷子过了十五元宵节才启程回老家,许宁骁不放心他自己走,于是亲自坐车把他送了回去。
一晃,时间又过了半个月,二月都到了。
期间没有任何余修远的消息,南枫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二月初八这天,正在楼下晒被子的南枫感觉心脏像被针扎一样疼。
陈陟神情慌张的向她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出,出事了。”
“嫂子,出事了!”
南枫神情一滞,端着的从手中滑落。
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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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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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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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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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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