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骁和南枫两人凑上前瞧了瞧,没看出来。
这人脸上胡子拉碴的且不说,单单就这一脸的油腻黑泥,简直就是又焊了一张脸上去啊。
眼见两人都没认出他来,他把自己的头发扒拉得更开了一些,哑着嗓子提高了声音,“是我啊!我!!!”xǐυmь.℃òm
“什么我呀我的。”猜不出来的许宁骁不耐烦地吐槽道,“你倒是说你叫啥啊?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就是你亲妈来了高低也要掏兜儿给你俩。”
南枫表示许宁骁的这话那是说的一点儿毛病没有,就眼前这人的形象,蹲在路边端着碗一边哭一边喊,分分钟就是老板。
他嘶声喊着,“尚聿明啊,我是尚聿明!!!”
“尚聿明?”
“明哥?”
二人异口同声,紧接着对视了一眼。
默契后退了三步,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当着尚聿明的面小声地叨叨着。
许宁骁难以置信地说,“嫂子,这乞丐竟然说自己是那个带着蛤蟆镜时髦洋气的尚聿明!”
“他这么体面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落魄?”南枫不解。
“说的也是!”许宁骁很是赞同,立马想到一个可能,一脸的恍然惊讶,“这人该不会来碰瓷的吧?”
被他们两个指指点点的吐槽着,尚聿明感觉浑身刺挠,不满地说道,“哎哎哎,你们讲究人的时候能不能背着当事人。”
“你真是尚聿明?”许宁骁三两步来到他跟前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的熟悉的特征。
“庙会上你拉屎没纸是我借你的。”
“你喜欢的花衬衫没钱买,是我送你的。”
“跳迪斯科的那晚你小赌了一下,你大哥揍你,我就在旁边。”
随着尚聿明说出的一桩桩一件件,他话音一落,许宁骁指着十分肯定的对南枫说道,“嫂子,是他是他,就是他!”
“你怎么成这样了?”南枫感到不可思议。
“唉,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
“先给我倒杯水来,吃咸了。”
许宁骁赶紧到厨房给他盛了一碗面汤,“喏。”
“我不喝面汤。”他抗议。
“原汤化原食,我嫂子说的。”
“我又没吃撑……”小声地逼逼了一句,还是老实地端起碗喝了。
一碗面汤喝完,许宁骁很有眼力见儿地又给他续上了,“明哥,你这副样子该不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才逃出来的吧?”
“差不多吧。”
他哀叹一声之后,又没有下文了。
跟挤牙膏似的,你问一句说一句。
这可把南枫气着了,直接怼他一句,“少卖关子了,你说不说?不说我们就关门回家休息去了。”
见南枫急了,他赶紧安抚她,“说说说,没说不说。我这不是酝酿一下情绪,组织一下语言,该如何开口吗!”
“赶紧的,废话少说。”
“唉。”
被南枫吼了一通之后,这人才开始将事情娓娓道来,“庙会结束之后,我就动身去南方了,去那边了解一下卫生巾的事情。一开始挺顺利的,没想到遇见了几个孙子,给我做了个局,把我灌醉之后我带去的钱全他们偷走了。”
“后来我去报警,警察说那几个人是惯犯,背后有一个严密的组织。有不少的北方人去做生意,都被他们骗了。这些人很狡猾,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抓到人。”
“我的钱全被他们坑走了,警察好心地给我拿了路费让我回来。谁知道,到了火车上我又被小偷盯上了,不仅偷了我的钱还偷了我的票。”
“更倒霉的是,列车员查票的时候我拿不出来票,我说被偷了人家不信,非说我逃票让我补票交罚款。我浑身上下一分钱也没有,就跳车跑了。”
“之后,我就靠着我的机灵劲儿爬火车,一路逃票回来的……”
听完他这一通话,南枫无语,又是一连三问,“你钱在火车上被偷了,就不能去找警察叔叔帮忙?”
“警察叔叔再不济也能让你打个电话回家吧?”
“你家人还能看你饿死在外面不管你?”
谁知,他竟弱弱地来了句,“我没有你的电话……”
“谁说让你给我打电话了!我说的是,给你家人给你家人打。”南枫头上蹿起了一簇火苗,“你不是说你是你家最受宠的老幺,家里很有钱吗?怎么,这都是吹出来的牛逼啊!”
“没想到你把我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啊。”他嘿嘿一笑,一口大白牙跟那张黢黑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少打岔!”南枫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出声讥讽,“我说你怎么消失了这么久没见人,还以为你这人只会吹牛逼罢了,没想到你这样的老油条还能被人骗,弄成这副鬼样子。”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许是被南枫戳中了要害,他也不嘚瑟了,委屈巴巴的说了句,“我又没有读心术,哪能知道谁是人谁是鬼……”
见他从一个时髦洋气的青年,变成这邋里邋遢的乞丐模样,南枫终究是没有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毕竟相识一场,真是不忍心看他这样。
于是掏出二十块钱递给许宁骁,说,“这钱,你带他去买身衣服,然后去澡堂洗个澡剪个头发。”
“才二十啊。”尚聿明看着那两张十块钱,嘟嘟囔囔的,“二十顶多也就买俩裤衩子,买不了……”
听见他这句话,南枫给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无言的看着他。
就在她要默默地把钱收回去的时候,他讪讪地闭上嘴的同时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二十就二十,蚂蚱腿儿也是块肉,有总比没有强。”
“这钱是要还的,不是白给你的。”都这样了还穷毛病还不少。
“知道知道,到时候十倍还你。”
赶紧把钱塞进自己的兜里,生怕南枫会反悔把钱抢回去。
拿了钱的他开始给南枫画大饼,“虽然我这次被人骗了,但是该摸清的路数我都已经摸清了,只要给我点儿时间……”
南枫打断他的话,冲他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白话了,该干嘛干嘛去,我们还有事儿要忙呢。”
“走就走吗,凶什么嘛。”
“明哥,你少说两句吧。”许宁骁拽着他往外走,好心的劝他,“小心惹我嫂子不痛快了,一会儿直接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洗完澡买完衣服就别回来了啊,该上哪儿上哪儿去。我这不是福利院,不收难民。”
听到南枫这么绝情的话,尚聿明捂着自己的胸口开始表演心痛,“小枫,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我好伤心好难过……”
南枫握紧双拳克制着自己想要打地鼠的冲动,许宁骁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拉着人就跑。
但凡慢了一秒,他都觉得自己也有可能被当成沙包扔出去。
见他们走了,南枫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开始打扫卫生。
她正擦桌子呢,听见门口有动静,还以为是尚聿明这家伙又回来,抹布往桌子上一甩,开始撸袖子,“再跟我磨磨叨叨,信不信我真把你夯地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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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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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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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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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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