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太妃和程寻意都借口躲了,留她一个人坐在那久了,她也觉出来王府不肯收留汪崇华,故吵闹起来。
“想当初你们家是央三告四的要娶我们华姐儿,如今忘恩负义,落井下石,连帮衬一把都不肯,真是势利眼,狗眼看人低……”
“传出去,我看你们王府的女眷日后如何在京中行走!”
见有人进来,马三娘子收了哭闹声看去,她是不认识徐慕欢的,但他认识俞珩。
“二姑爷啊,听说你如今封了侯啦。”
马三娘子忙凑了过来套近乎。
混到如今这步生死攸关的田地,什么体统体面都顾不上。
“正好,你也是跟崇华有过旧情的人,救她出来,帮帮她,全了这场情意,你自己也积德。”
俞珩不知如何接话,尴尬的看了眼徐慕欢。
他能对向卿怜直言回怼,是因为两人没什么交情,但这汪崇华,也算是青梅竹马,于情于理不好太绝情。
俞珩这略显惧内的一瞥被马三娘子看见了,她打量着徐慕欢好几眼又奔她去。
“你就是珩哥儿后讨的内个徐娘子吧?”
邱氏见她说话不尊重,清了清嗓子提醒她。
“别乱说,什么先讨的后讨的,我们侯爷就讨过一回,跟崇华姑娘只是议过亲事,最后那可没定。”
马三娘子见王府上下都开始往外摘自己,冷笑一声。
“徐娘子,当初你来京城还住在侯府呢,没少得我姐姐照拂,如今你出面救崇华,也算是报了恩了。”
徐慕欢不想跟她打擂台,开门见山道:“马娘子,王府上下因旧情不好驳你,我可没什么顾及,在侯府时汪姑娘如何对待我,想必你也有耳闻,我是命大才没死在她手上。”
马娘子知道自己外甥女过往跋扈的性情,肯定的罪过这个主儿。
马娘子心里暗觉不妙。
“让她入府决不可能。”
慕欢秀眉一挑,说的极其坚定。
“以我跟她的恩怨,岂能容她在我院子里做妾做丫头。”
“至于东府王爷那儿,你更是想都别想,汪崇华早年跟侯爷议过亲,如今再嫁给王爷,简直比你到街上嚷嚷长宁府忘恩负义更没脸见人。”
马娘子又要哭闹起来,可她刚起了个调儿,就被徐慕欢用茶碗在桌上顿出的‘哐哐’响的声音压了下去。
“你到底是要嚎丧还是要给汪崇华寻条出路?”
马娘子立马收声。
她看得出这屋子里如今说话算的就是徐娘子。
故马上上前,与徐慕欢说:“如今谁还敢趟汪家这滩浑水,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不是。”
“我倒是有个主意。”
慕欢挑眉看她,“我们出钱把汪崇华赎出来,脱了奴籍,你自领回家去,是再嫁还是怎样,我们不再干涉。”xǐυmь.℃òm
“这样够仁义了吧?”
徐慕欢这一试将马氏的嘴脸试了出来。
“那可不行。”
本以为她是个一心为救外甥女奔波的好姨妈,不料也是个有小算盘的人。
慕欢开始就觉得这个马氏奇怪,给了钱去赎汪崇华竟然不要,还一心想把人送进王府,果然是有猫腻。
“为何不行?”
慕欢哼笑道:“你要我们救人,现在我们帮你救,你倒是不肯了,你说出个理来我听听。”
马氏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尴尬,看看俞珩又看看邱氏,与徐慕欢小声说:“她家出了内样的事儿,没连累到我,我就烧高香了。”
“我将她领回去,怕我两个儿子的前程不保。”
“我、我如何在夫家活得下去哦!”
说着马氏又哭起来,这会子提到她亲儿子的前途,到底才落下几滴泪来。
“您啊,反正愿意救她,就送佛送到西吧。”
“还有另一个办法。”
众人都看向俞珩。
“将她送进掖廷。”
马氏一迟疑。
“这、掖廷辛苦非常,崇华会不会吃不消啊?”
“荣王府不少母族未参与谋反,无子嗣的妃嫔都在掖廷幽闭,做些杂役,我会禀报太后,让她也去,可以免于流放。”
马氏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只能听凭俞珩夫妇决定。
将马氏打发走了后,夫妇二人觉得得去给太妃请个安再回西府,便往靖熹斋去。
半路遇上程寻意截住他俩。
“母亲歇下了,年纪大了不禁折腾,被马氏吵得头疼,休息前特让我候着,告诉你们不必过去请安了。”
其实太妃是觉得理亏,前脚刚想给徐慕欢下马威,后脚就去找人家来平事。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先回了,嫂嫂也早些歇息。”
俞珩拜别后牵着慕欢往西府去。
程寻意望着他夫妻俩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子,直到青萍唤了她一声。
“王妃?”
“他们夫妻感情真好。”
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程寻意喃喃的说了一句,除了身边的青萍大概谁都听不清。
“王妃,咱们回吧。”
青萍语气像是劝她般,目光一闪而过的惋惜和无奈。
回西府后,去虫鸣居就要路过栖霞苑,虽然知道阿元肯定睡下了,但夫妇两人仍进去一趟。
阿元沐浴后换了新寝衣,正在牙床上睡得香甜,这会子被抱走了都未必能醒。
值夜的丫头垂珠极伶俐,见俞珩伸手摸了摸阿元的后脑勺,忙压低嗓子说:“我们哄着姐儿等头发干了才睡下的,怕湿着头发睡觉头疼。”
俞珩俯身吻了下女儿的额头,将草编的小兔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想必明天她一起床就能看见。
“咱们走吧。”
俞珩怕坐久了累着慕欢,她如今怀着身孕不禁折腾。
“拿出三五百两银子够贴人情吗?”
慕欢坐在妆镜前卸簪环,隔着镜子见月蔷在伺候俞珩更衣洗漱。
虽然刚才当着马氏的面儿俞珩说禀报太后将汪崇华弄去掖廷,可贴人情的还得是他,少不了使些银子请人吃几顿酒,还有打点宫里那些太监内官们。
“够用了,母亲那里不还有预备给马氏的银钱,明儿我去要。”
俞珩走过来帮慕欢拆头发,笑着说。
“你可别去,咱们手里还算宽裕,哪好意思管长辈要钱去平事。”
慕欢握住俞珩撂在她肩上的手,劝他道。
可能是怀了孕身子乏,一躺下来觉得浑身都放松,舒坦的慕欢舒了口气。
“难为你刚才如此大度,不仅不记母亲的仇,还愿意管汪崇华的事情。”
慕欢笑了下,头挨着俞珩的肩膀。
“我可不是大度,实在是因为心里在意你,不想你有一丁点为难。”
俞珩听她这话后心里千般柔情,伸手将人揽在怀里。
“珩郎,你肯为了我去争,我也肯为了你去忍,我要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比起你对我的,一点都不逊色。”
慕欢感觉到俞珩拥她更紧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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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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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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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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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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