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和心里也猜得到,赵明廷未必是钟意她,只是黄夫人逼他生下嫡长子。
他刚得罪黄夫人,哪里还敢违逆长辈的意思。
慕和本想黄夫人怎么也得过了正月十五再把孩子抱走,却没想大年初二就遣了莲婶过来,要带两个孩子过内边院子去。
孩子从生下来就没离过慕和的身边,白天哄,夜里看着睡觉,冷不丁一抱走,她想孩子想的厉害。
“你老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今天初四,按老规矩在三老爷院子里摆了酒席,赵明廷刚吃了酒回来,一见徐慕和用帕子擦泪就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喜儿和可儿第一次离开我,我想的厉害。”
喜儿今天早上醒过来,一时间没看见慕和就哭得可怜,莲婶怎么都哄不好,只能又抱过来。
孩子哭得那么伤心,慕和这会儿一想起来就窝心。
“有什么好想的,她就在隔壁院子,而且女儿就是娘家客,将来嫁出去一辈子也见不上几回。”
赵明廷扶额闭着眼独自嘟囔。
徐慕和不爱听这些话,他对女儿不上心,故能说出这些绝情的话来。
可喜儿和可儿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可能不惦记。
平日,他宁愿腻在姨娘的院子里,也没看见来关心关心女儿,自然不能理解这心境。
“给我弄点热水烫脚。”
赵明廷应酬亲戚一整天也乏了,想早点歇着。
慕和让月芙倒热水进来,月蓉在一旁铺床落帐子。
月芙伺候赵明廷脱靴烫脚,跟以往无二,不知道是不是赵明廷今晚喝多了,竟突然伸了手过来,摸了摸她的下颌。
月芙一惊,手上还沾着水,一下子站起来躲开。
“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
月芙看了眼徐慕和与月蓉,她二人隔着小屏风,并没有看见赵明廷孟浪的行径。
但赵明廷打量她的眼神里却仍狎昵媟褻。
“春雨,你来伺候少爷,外头水还烧着,我忘了拎下来了。”
月芙找借口想躲开他,避免惹祸上身。
“春雨你去厨房看看水壶,今晚就你给我洗脚。”
赵明廷说着竟一把拉住月芙的手腕。
这回动静大了,惊动了徐慕和,她从里间出来,赵明廷方才慢悠悠的撒了手。
“你去把暖炉里的炭火换换,这里有我。”
徐慕和见月芙脸上带着羞恼神色,眼里含泪,便将她支走。
“娘子给我洗洗?”
徐慕和懒得理他,只当他是喝醉了耍酒疯,将干净的帕子扔给他。
“你洗得差不多了,擦干净吧。”
又唤了春雨进来把洗脚水倒了。
正屋吹了灯,徐慕和虽然背对着他,但赵明廷知道她也没有睡着,便问道:“月芙今年多大了?”
“你问这做什么?”
赵明廷又说:“如今也没个利索的人伺候我,我瞧着月芙长得不错,还是你信得过的人,不如将她给了我做通房,过两年生了孩子再做姨娘。”
“月芙是家生子,她母亲是我的乳母,自小我与她就是姐妹一般,她跟我说过将来不想做姨娘妾室,等她到了年纪就给她在外找个好人家,做正头夫妻,我答应过她的。”
赵明廷有点不满意这个回答,撇了下嘴,“如今处境不一样了,你去跟她讲讲得失利害,而且她如今也大了些,未必就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不用多问,她若是愿意,刚才就不会躲你躲地那么大反应。”
赵明廷突然坐了起来,徐慕和能感觉到他带着不悦,但仍背着他,不搭理。
“你想清楚了,我要月芙那是替你着想,左右我也是要纳妾的,月芙还能跟你做姐妹。”
徐慕和对赵明廷这威胁的口气并不理会,仍闭着眼幽幽的说:“你爱与谁两情相悦就纳谁进门,院子里也不是第一个了,但是月芙不行,她不愿意就不行。”
“我还配不上你家丫鬟?”
徐慕和也坐起来,看着赵明廷那张愈发让她厌恶的脸。
“配不配得上我不管,我只知道月芙不愿意,就是不行。”
兴许是赵明廷觉得自己不占理,也许是他怕惊动黄夫人,气的一扭身,背对着徐慕和躺下,却也没离开往别的房里去。
这一夜过来,徐慕和本以为自己肯定的语气让赵明廷打消了觊觎月芙的念头,可她到底是低估了这个禽兽。
这是个连娘子嫁妆也要偷出去典卖,女儿的保命锁也拿出去当了的禽兽。
这天是初五,赵家的规矩要包饺子,有捏饺子就是捏小人嘴这个说法,生意人家最在意这些彩头。
所以徐慕和一大早就去黄夫人院子里一起张罗包饺子的事情。
她们虽是主子也要包几个饺子,权当捏小人的嘴。
慕和只带了月蓉去,一来是月蓉手脚要比月芙麻利,二来慕和怕赵明廷在那,给他踅摸月芙的机会。
但没想到越是怕事越惹祸。
月芙跟春雨在屋里闲来做针线,桌上还放着盛瓜子的笸箩,她两人边吃边聊,活儿也做得慢。
“哟,你二人好兴致。”
一见赵明廷踱步进来,月芙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镇定自若,跟春雨一齐给他见礼。Χiυmъ.cοΜ
“少爷怎么没去太太院子里?”
赵明廷坐在两人正对位,眼光打量着月芙,见春雨过来倒茶问起,便答道:“少奶奶在内边忙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答非所问,是故意给月芙传递消息——徐慕和会很长时间不在。
赵明廷心里居然还妄想,月芙这样的丫鬟能有他这样的少爷要是天大的好事情,所以一定是徐慕和挡着,她未必不愿意。
“春雨,你去烧点开水,给我重新沏一壶茶。”
月芙想跟着春雨一起下去,却被赵明廷叫住。
“你留下,跟我说说话。”
春雨也一愣。
少爷要跟月芙单独说话?可她却不敢得罪赵明廷,但一步一回头,在关门前她看见月芙神色紧张的给了她一个眼神,似在求救。
“姑爷,我想起来姑娘吩咐我一件事,我这就去办,要不来不及了,姑爷稍坐。”
月芙要跑,赵明廷就是冲着她来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将人带到怀里搂紧了。
吓得月芙慌叫起来,却被赵明廷拿手捂了嘴。
“悄声些,大白天的也不怕人听见。”
“你乖乖听了话,我跟你们姑娘将你讨来做姨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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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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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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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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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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