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和正沉浸在丢东西的心事里,黄夫人突然拉她坐下闲聊。
“近来你跟明哥儿怎么样?”
慕和忙回了思绪,答道:“少爷刚跟我发了脾气,还没能哄好他,不过我会尽力,哪敢真跟他生气。”
慕和知道黄夫人是给自己撑腰的,但她更护着自己儿子,所以她要在黄夫人面前说软话,如果是赵明廷不肯给她好脸色,她又没办法。
何况黄夫人又不会真扒窗儿听她是不是真去贴赵明廷。
“有内个赵梦如在中间挑唆你也难成事。”
慕和继续示弱,“母亲不必太着急,如今她大病初愈,大少爷是个有良心的,自然多体恤她,等日子久了,也就淡了,还怕大少爷不回头?”
这话倒是说到了黄夫人心上。
“前些日子我请了个颇有名气的郎中来给李姨娘把脉,说很可能是个儿子,你是嫡母,想不想把这孩子记在自己名下养着?”
徐慕和打量了下黄夫人,旋即笑了下,回道:“母亲,我跟大少爷都还年轻,日后还想给赵家多养两个呢,儿媳保不齐能生个自己的哥儿出来,母亲担忧李姨娘养不好儿子,何不等孩子大一大,我这做嫡母的,您做祖母的再多加教养,一生下来就让她们母子分离,将来闲话可不好听。”
徐慕和还想着给赵家生个儿子,也知道自己应该教导庶出的儿子,这两点都让黄夫人很满意。
金锭过来说大少爷讨厌徐慕和端架子,今日这一试,她倒依旧这样温驯乖巧,肯定又是金锭这个小蹄子中间挑拨。
有了上次金锭挑拨徐慕和夫妻二人的事情,黄夫人就对金锭印象很不好,故不太敢相信她。
且金锭一直得不到赵明廷的喜欢,连碰也不愿意碰她,倒不如把孙姨娘放过去伺候,还能多生养些。
徐慕和是不愿意养别人儿子的,尤其是人家亲妈还在,这不是抢么,但她又得哄黄夫人高兴,故说了好多软话给她听。
“母亲何不放了孙姨娘过来?我这房里多放几个,他多过来走动,也就慢慢淡了赵姨娘。”
慕和是看出黄夫人疑心金锭,故找准时机提出来,她也不想放个不利的眼线在身边。
“这……是不是太挤了?”
黄夫人微微皱眉,但又不想把金锭撤走,她虽不完全信任金锭,可好歹也是眼线。
“不如这样,让金锭去伺候李姨娘,她如今月份也大了,身边用人多,让孙姨娘住在我偏房里,岂不两全?”
这正中黄夫人下怀,“你不吃醋?多放了个姨娘在自己屋子里,何况又比金锭讨明哥儿喜欢。”
徐慕和故作贤良,勉强笑了下,说:“这也是权宜之计,先能让他少去赵小娘那里再说吧,以子嗣为重啊。”
黄夫人赞许的拍了拍慕和的手,可徐慕和心里却乐不起来,不禁暗暗地想,‘为了能在这院子里活下去,她也算委曲求全了’。
金锭被挪出主屋不高兴的厉害,绷着张脸,好声没好气,偏赵梦如还看热闹,倚着门看她搬家,收拾细软。
李姨娘倒是高兴,她本根孙姨娘是风尘中的金兰姐妹,被赵明廷相中,一起赎身出去。
她命好,先怀了身孕,偏又生的老实些,可惜孙姨娘生的比她妖冶,被黄夫人忌惮,搬去那头院子里好些日子,差点荒废年华,如今挪回来,总算有了盼头。
“看她呀,石榴裙子长指甲,抹着油头擦着香粉,一步三扭的像个妖精。”
月蓉回屋子里小声嘀咕。
但徐慕和并不言语,她只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情,前几日美廷托人送来好多瑶绣的绣样子,这几日慕和在细细的研究。
“你别管了。”
月芙看了眼徐慕和,心里已明白十之七八,恐怕姑娘就是不愿意伺候姑爷了才把这孙姨娘招过来。
有她在,黄夫人那也有借口推脱。
但是姑娘这样的心态,往后日子还长,月芙难免为她担忧,却又不敢说。
“我听二门外的小幺儿说,她赎身出来前连着好几年都是春芳不落书寓的状元。”
“什么意思?”月芙一皱眉。
“相当于青楼的花魁娘子”,月蓉撇嘴,朝着李姨娘的院子撇了下嘴,又说:“内个李姨娘较她差远了。”
“你们俩各自做各自的去,不要在那里嘀嘀咕咕。”
徐慕和不爱听这些嚼舌头的话。
她们有什么资格去嚼孙姨娘的舌头,再怎么嫌弃,不还是要与她同一屋檐过日子。
如今她赎身脱籍,在这院子里也体面起来了,徐慕和对赵明廷心已死,才不在乎他跟什么人纠缠。
不知道是为了气徐慕和,还是真贪图新鲜,从孙姨娘搬到这院子里来,赵明廷便弃了赵梦如,日日在孙姨娘院子里起腻。
以往金锭不得喜欢,所以徐慕和也不知道屋子这么不隔音,如今赵明廷在孙姨娘的偏房里夜夜留宿欢好,才知道能听得一清二楚。Χiυmъ.cοΜ
“她就不能小点声,烦死了!”
月芙晚上值夜,天冷了,她便跟慕和挤在一张床上睡,被吵醒后心烦的嘟囔一句。
慕和翻身背着月芙,其实一直也没睡着,被孙姨娘放浪的声音吵得难以入眠。
她闭着眼,心里暗暗地想,想自己有些傻,一开始付出那么多真情实意。
看看这院子里从男到女,哪个不是游戏红尘,赵梦如看似痴情,却不过是没了好人家,贪图赵明廷钱财。
赵明廷看似记挂旧情,实际上不过是贪图新鲜,扔下这个奔那个。
黄夫人、月蓉、月芙都盼着她能跟赵明廷和好,慕和倒觉得不必,他怎么配得起一片真心呢,他不配!
……
“大伯母,我嫂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还不知道呢。”
“平日里知道你疼她的自不会多想,若不知道,指不定有什么闲话。”
年前赵美廷来给黄夫人送年礼,趁着没有外人在的工夫悄声说道。
“这话怎么说?”
美廷拿出一个簪盒给了黄夫人,“若不是我见过这东西,救下它,早被伙计们不知道卖到何处去了。”
“平日里伯母这么疼嫂子那么疼嫂子,竟忍心让她典当东西过活,赵家岂还在意这几个钱?”
“少奶奶还靠典当东西过日子,这不是打赵家的脸面,哪里就穷的如此了。”
黄夫人一看便知道是徐慕和丢的那支钗,忙阖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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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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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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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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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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