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姐姐,你的秋千荡的好高呀”,
薄静宜坐在秋千上只微微的晃悠,服侍她的宫娥见她胆子小也不敢用力推。
静宜只比阿元小一两岁,却显得更小一些,大概长得娇小瘦弱的缘故。
“这里怪晒的,咱们也去汤池沐浴吧。”
李香雪扛着一柄纸伞,打着扇子,她既不爱秋千也不会骑马,只觉得无趣。
说话间靖、端两兄弟便骑马过来,“咱们打马球吧,我刚问过张内监,他说备了好几匹小马,性格温驯,适合姑娘们骑乘。”
“马球人少了多没趣”,阿元撩了帷帽的薄纱摇了摇头。
“射圃呢?”
阿元指着远处的箭靶提议。
“那就射圃吧”,俞成靖吩咐张必林将箭靶拉近些,现在箭靶的距离是为武官比试用的。
“我最喜欢射圃了。”
李芳菲从秋千上跳下来,她身上的披帛被风吹拂的像是一缕烟。
俞成端令人拿了几张软弓来,箭也不是真箭,拔了箭头,用香粉裹了薄绸,射到哪处便在那上头留一个白色的香粉印迹,还沾着香气,这戏耍的箭唤作‘风流箭’。
不管是皇家还是平民,到了上巳清明,在郊外多以这种风流箭做戏。
李芳菲挑了一匹枣红色小马,张弓搭箭,朝着拉进了的箭靶射去,轻松地在靶心留下一个印子,她骄傲的昂着头问,“那我们怎么比试?”
“不如你们两队各出一人同时相竞射箭,以正中靶心次数多为胜。”李香雪坐在秋千上提议。
这难度可就更大了,阿元心里暗想,不止比谁准和快,他们男子臂力强,同时竞射能轻易打掉她们的箭。
可既然来了,就不能怯场,即使输也输的心服,于是跟众人一起答应下来。
因俞成靖擅骑射,为了公平,将芳菲和江游两个姑娘都分到他一组。
阿元知道她虽骑射也很好,终究不如男子力气大,便想起了田忌赛马的典故,附耳跟俞成端说:“我与你哥哥一组竞射,他最厉害,不管是谁与他一起都难保能赢,倒是你们对其他人赢得机会更大。”
“泥猴儿蛮聪明的嘛。”
阿元看他笑嘻嘻的样子,赌气一马鞭抽在他的马屁股上,看他被马驮着嗖的窜出去吓一跳,方才解气的笑起来。
俞成靖果然厉害,比阿元预想的还厉害,其他人都有胜有负,唯他二人竞射两回她都败了,正如她料定那般,他的弓更有力,即使她反应再快,那疾驰的离弦箭都能追上并打落她的,稳稳地撞在靶心上。琇書蛧
他骑在马上脊背挺拔,稳当的掉转马头,笑着与阿元说:“你很聪明,知道自己弱,便效田忌赛马,故意与我对阵。”
“可我还打算赢了你呢”,阿元嘴上不认输,“还有一局,或许我能赢一次。”
见她策马搭弓一举一动额外娴熟,俞成靖心里觉得她一个女孩子能将骑射练习的如此好,若是再大一些未必输给男子,竟生出一些敬佩,想谦让她一次。
这最后一局里,俞成靖的弓并没有拉满,两只离弦的箭一齐撞到了靶心,留下了两个印子。
“你赢了”
俞成靖微笑的看着她,“你们队加起来次数更多。”说着叫内侍将那作赌的珊瑚手串捧给明鸾。
“小王爷,劳驾你收着吧”,阿元勒马说道,脸上并无十分欣喜的样子。
她怎么不高兴?俞成靖目光黏着丢下众人策马而去的明鸾暗暗地想。
“你赢了怎么反倒不高兴?”
俞成靖还是追了上去,想问问清楚。
她那帷帽被风吹的一张芙蓉面若隐若现。
“又不是真赢的,有什么好高兴?多谢殿下承让。”
阿元见他沉默不语的看着自己,便扭头说:“我看见你没拉满弓,是故意让我一局的,虽谢你好意,可终究赢的不光彩。”
“看来小娘子欠我一箭”,俞成靖笑她较真儿。
她一夹马腹飞驰出去,离远了方才回首搭弓,一箭射在他肩膀处,留下一个香粉的印子。
俞成靖还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给了自己一箭,便听见前面的人笑着说:“欠你的这一箭还给你!”
他笑着颔首笑着摇头,心想‘这会儿的顽皮模样不就是与他初识时跳进泥塘里的小猴儿。’
……
“娘子,将军又去喝花酒了,就在艳粉街那边”,去离宫赴宴,离家几天回来后,丫鬟石榴跟裴翠云告程将军的状。
“娘子赴宴去的这几日,将军日夜不着家。”
艳粉街那边多是秦楼楚馆,程仁虎总去的便是‘红杏关不住’,这是京中能与广寒云宫媲美的风月场合,只是广寒云宫的娘子门以曲艺诗词为胜,文人骚客较多。
程仁虎斗大字不识一箩筐,偏爱这烟火俗气更盛的‘红杏关不住’。
用他的话说,那里的菜比酒楼的还好吃,那里的娘子比家里的美,那里的帐子是温柔乡,自然总勾着他去。
“将军再饮一杯”,那娘子执杯喂下程仁虎一杯酒,她扇子染香,打起来阵阵沁人心脾,更软言温柔,笑语温存。
软玉拥怀,美酒下肚,程仁虎飘飘似羽化登仙般眯了眼睛。
这几日公务忙得他脚打后脑勺,老婆又不在家,自然是要来这潇洒一番。
“将军!将军!”
耳边的软言细语突然变成程安粗声粗气的叫声,“不好了,裴娘子杀来了,都到楼下了!”
程仁虎刚才还醉在温柔乡,瞬间机灵起来,这反应不亚于夜间忽闻敌人偷袭。
推了怀里两个美娇娘,忙从席子上爬起来,抱着自己的官帽就要往楼下跑,程安拉住他劝道:“到楼下了,将军从这下去肯定在门口堵个正着。”
程仁虎隔着窗户往外看了眼,这是二楼啊,楼下还如此热闹,跳下去岂不是被众人耻笑,他这辈子都别想在京城抬起头来,再摔断了胳膊腿儿。
程仁虎前无生路,后无退路,抱着自己的帽子有那么一瞬,也只一瞬间,他很想强硬的站在这迎接杀来的裴翠云,可一想起她手里拎着两柄菜刀,就心肝肺肠子绞扭在一起,刚才下肚的几两黄汤都要呕出来的难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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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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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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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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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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