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花秋日开,与夏景、春风都无关系,最可能叫芳菲)
是他,内个把她从泥塘里救上来的人,还不嫌她脏,给她擦拭的人,阿元盯盯的看着他,看他从柳暗花明处渡舟而来。
“给殿下请安。”
原来他是俞成靖,即将册封的太子,未来的储君。
彼时虽然都在朔州,可男女有别,即使见过都是年纪尚小不记事。
李芳菲脸颊绯红,跟着其他人一起朝他福了福身子。
“你这么机灵,我也埋个覆,你来射怎么样?”
俞成靖看着洗干净脸的小泥猴,还是个汤圆一样粉糯的小丫头呢。
“余杭。”
他就落座在阿元旁边,微笑着看着她。
他人都不知道是什么,面面相视猜不出。
李香雪问道:“明鸾妹妹,你可猜出了?”
是那块帕子,阿元一下就猜到了,她朝俞成靖灿烂的笑了,贝齿莹白。
范成大在余杭一诗中有一句,“忍冬清馥蔷薇酽,薰满千村万落香。”他的帕子上绣的就是忍冬叶子。
“覆底就是,香罗帕。”
李芳菲还是没懂,看了眼她姐妹二人手里的帕子,小声问道:“射中了吗?”
“射中了。”
俞成靖没有说出究竟,只他二人心知肚明,会心一笑。
“你输了,罚你采一朵荷给我。”
阿元指着游舫路过的一朵最大的荷花。
“殿下,老奴派人去采吧。”
张必林怕俞成靖跌进水里就不好了。
“不用,我乘小舟去采。”
他换乘了小舟,亲自去采下她看中的一朵最大的荷。
他的小舟划起来轻快,那划船的小太监没一会儿就赶上了游舫,俞成靖在路过明鸾时,将手里的荷抛进她的怀里,荡起清馨的香。
看她怀中抱着那么大一朵荷,又形容明丽,笑颜明媚,倒是应景了一句唐诗——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所以覆底为什么是帕子啊?”俞成端追着阿元问。
“偏不告诉你。”
俞成端看她得意的样子,扭头哼了一声。
……
孩子们去悬云湖游玩,嘉辰宫里说话就方便多了,慕欢将带进宫来的匣子打开,里面有一件轻薄的蝉衣要送给舒绾。
“我家大姐送我的,这件蝉衣上身极舒爽,晚上穿着过暑天最好,我这人畏寒,一直没穿过,夏日怀身孕辛苦,姐姐留着穿吧。”
“这个是送你的”,慕欢取了一个小盒子拿给王桂英,“说是涂肌拂手香,不用燃,前些日子在一个去别国做生意的商人手里买的,我觉得味道还行,舒姐姐怀着身孕不宜用香,都给你吧。”
王桂英收了香,拿了慕欢的手闻了闻,确实宜人,随即又看她面色红润,便说道:“别人都苦夏,你倒是脸色越发好,当真永定河水养人啊。”
“听说前几日裴姐姐去看了舒照?孩子和爽妹妹可好?”
“好着呢”,慕欢笑着说:“你是没见那丫头,生的可真好,比阿元小时候还可爱,生下来脸膛就是白的,缪爽妹妹也没怎么遭罪,还是你这个做嫂子的给她孕期调理的好。”
“我配了丸药,下恶露最好,你帮我再带了去给她。”
说着舒绾起身娶了个药瓶子来给慕欢,她打开来闻了一下,那草腥气引得她想吐,赶忙用帕子捂了嘴。
“我最不爱吃药,尤其怕那几味苦的。”
王桂英拿过来也闻了下,虽不好闻,可也没那么恶心吧。
舒绾看着慕欢略思忖,拿了腕枕给她切脉,慕欢见她如此谨慎还笑着打趣,“怕是我这一呕,姐姐当我是怀了不成?”
“你的月事多久没来了?”
“也有两个月了”,慕欢敛了笑意一怔,“我向来不准,也没多心,上个月没来,想这几日应该来了,你这一问,算算这月还没来,也拖了快两个月。”
“老天爷啊,你还用什么香啊”,舒绾忙用帕子给她净手,“这两个月可吃什么药?你这不是拖了两个月,你这是怀了!”
“怎么?真有了?”王桂英也瞪大了眼睛问。
舒绾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回去找个擅切喜脉的郎中太医再诊诊。”
“药倒是没吃,就是贪吃贪睡了不少,我还以为是天热的缘由”,慕欢心里一喜也略有羞涩。
“看她糊涂的”,王桂英笑起来,“你夫妻感情好的很,自己怎么不注意?都生了两个了还没经验。”
这也太赶巧,刚服完丧两人亲热几次便怀了,本是小产过一次后好不容易怀上澈儿,想着自己不易受孕,没想到舒绾的药调理身子颇有效果。m.χIùmЬ.CǒM
“舒姐姐,快把你那药给她也吃些,让她再生几个,省的只笑话我”
听慕欢玩笑她,王桂英叹了口气,“我啊是没那个福气了,命不好。”
慕欢知道自己失言,忙宽慰她,“看我又不会说话了,姐姐可别往心里去。”
王桂英扯了下嘴角,看着她二人说:“都说舒姐姐你日子不好过,可陛下再怎么说也是爱重姐姐的,我呢,李茂时薄情寡义的,指望不得,每日内宅里勾心斗角,日子越过越没意思。”
王桂英好胜,不像其他人那样能与妾室和睦相处,况且也没见谁像李茂时那般过分风流,白白她大好的年华,还未老就荒凉颓丧起来。
“桂英,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舒绾宽慰她说:“陛下虽爱重我,可他毕竟是皇帝,我们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在王府里那般恩爱如寻常夫妻,慕欢虽无夫妻间的忧愁,可上下由她操持,再也回不去往日的自在快活,你也一样,既然李翀对你薄情,也别再与他纠缠,如何过得舒心如何来吧。”
“你们都劝我丢开手,我也该认真想想了”
听她语气里的释然,慕欢与舒绾对视一眼。
“桂英,你不是动了其他心思吧?”
“和离吗?”王桂英笑的平和,“若不是碍着面子,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李府,我在,他也不爱回家,与其这样拖着,彼此折磨,倒不如来个痛快。”
这事外人真是不好劝,他二人孩子都三个了,夫妻这么多年,两家都还是京中体面的门户,说和离也不那么容易。
前几个月她去李府时,桂英还是一身盛气的想尽手段去挟制那些姨娘,此时却动了和离的心思,可见她真是伤心了。
“你们也别替我操心了”,王桂英恢复了笑容,“我的事我自己考虑,凭我的脾气不能吃亏,放心吧。”
这倒是,都说旧臣多风流,新贵多悍妻,王桂英就是出了名的悍妻,就算跟李翀和离,凭她的脾气个性也不会吃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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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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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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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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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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