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老一小病得不重,只虚惊一场。
家里人的病尚未好完全,肖芝兰探太妃的病来串门时又说贺孟瑛也病了。
如今两家也算是亲戚了,徐慕欢打算去侯府探望探望,也不枉她二人好了一场。
这日,徐慕欢带着结香、垂珠两个丫头,备了些珍贵的草药,驱车往靖安侯府去探贺娘子。
慕欢一进内房,只见贺孟瑛歪躺在八步床上,屋子里混杂了四五种药气,端茶端药的女儿和丫头们都敛气哀容的,可见病得不轻。
“哟,怎么病得这么着了?”xiumb.com
徐慕欢坐在床边的椅子里,“这几个月气温冷冷热热不消停,我寻思你就是伤风染寒罢了。”
贺孟瑛正吃饭,丫头端了一小碟饺子,徐慕欢接过来想要亲自喂她,还抱怨了一句说:“怎么没备几样营养粥来,吃这东西,病人也不好下咽。”
那丫头微垂着头,答道:“大夫说娘子血虚、气虚,给开了方子,让吃头胎的紫河车,娘子吃不下去,只能包了饺子来。”
徐慕欢一听是紫河车,胃里突然一阵恶心,但怕影响病人,忍住了没表现出来。
夹起一个,劝她道:“既是这样,东西难得,你快吃下吧。”
贺孟瑛推辞了下,摇头说:“刚吃了三个,吐了一个,且放那,等我缓缓再往下噎。”
丫鬟见贺孟瑛不吃了,忙端了漱口的唾盂和蜜水来伺候。
“你说你,好好个人,怎么突然就这虚那虚了?”
徐慕欢让结香把带来的礼给一旁的丫鬟,又说:“亏我府里还有些参,都给你拿了来,这东西最补气补血。”
见贺孟瑛漱完口,慕欢坐过去,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嘴。
“我听说你府上太妃也病了,可要紧?”
贺孟瑛叹了口气,“若不是我身上不好,怎么也得过去请安。”
“就是鹭鹭的婚礼闹腾的,老人家不比年轻人扛折腾,再加上孙女突然离家闪了一下子,病就来了,连我们哥儿都跟着咳嗽了几日呢,听府里的老人说,不止白事有白煞,喜事的红煞也厉害呢,吓得我赶紧请了道士来念经驱祟。”
“这会子太妃恢复得差不多了,食欲也见好,昨晚上突然想喝热汤,厨房做了来,她一口气喝了两小碗,今早更有了精气神,知道我要来看看你,特地找了这些草药叫一并带过来。”
“要不,我把给太妃和哥儿瞧病的太医荐给你?”
谁想贺孟瑛听罢摇了下头,说:“我这是心病,这些个人参、人肉能医好身,我这心一时半刻也难医好。”
徐慕欢听月蔷说过冯府分家的事儿,今年三月是冯老夫人仙逝一周年,冯家两个小的一过周年祭就张罗着分家,想必贺孟瑛是因这事儿大病一场。
徐慕欢劝她宽心,道:“就算是闹一场,早分开也早安心,何必将自己气出一身病来,得意的还不是内起子人。”
提起此事,贺孟瑛动气地咳了几声,丫鬟忙过去给她摩挲心口顺气,又端了枇杷糖梨水来。
“外人不知这里头的事儿。”
访客虽多,但家里事儿总不好见人就叨登出来,贺孟瑛也是跟徐慕欢要好,如今又沾亲,才肯与她倾诉。
“分家也就分了,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吃些亏我这个做大嫂的也认,可未免太欺负人了。”
贺孟瑛说起来就泪盈眼眶。
“老太太活着时就预料将来得分家,以老二、老三的名义在京置了两所房子,因当初老太太手里现银不够,就在公账上支了些,当时我想也没多少钱,就勾了账,也别因为这点子钱寒了长辈的心。”
“分家时,老三这个畜生。”
贺孟瑛咬着下唇骂道:“还跟我们额外要一千两。”
谷悪</span>“他大哥问做什么要一千两?老三便答,他们两口子搬出去,侯府里原来住的几间院子给了我们,这得折银,还说修园子、院子,零零碎碎的都不细计较了,都算在一千两里。”
“我说母亲给他兄弟俩额外买了房子,家里这几间院子岂不互相抵消了。”
“老三竟说外头的房子是母亲心疼小儿子,买来送他兄弟俩的,不能算在这里头,他们搬出去住,哪有不补偿的道理。”
贺孟瑛指着骂道:“你说他是不是丧良心!”
“这还不算,老三见大郎不依,竟让她媳妇偷着去撺掇老二家,本来二房没有这些幺蛾子,被他这一挑唆,也跟着起哄要银子来。”
“还说原来他两口子是没想明白,如今想明白了,觉得老三说得有道理,故也来要银子。”
贺孟瑛骂得急了,又咳嗽两声。
“你说说,往日没分家时,他们吃喝拉撒全在公账上走,使得是官中的银子,恨不得买根针都要开一笔几十两的账目来,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大郎将来袭爵,这些亏是我们该然的。”
“我们愈发谦让,如今他们愈发忘形了。”
徐慕欢劝她道:“要不找个明事理的长辈来中间调停调停?”
“哼!”贺孟瑛挤出一声来。
“要是光对付二房、三房我也不至于气成这样,我贺孟瑛是个再软的柿子,也不至于被他们拿捏至此。”
“气我的是我们家大郎。”
“开始他还跟他兄弟争辩呢,我还挺解气的,可过了几日,见老三媳妇联合了二房也来闹,他倒怕闹大了,竟来劝我,说不如拿出两千两来平息此事,京中人看笑话不好。”
“笑话?”贺孟瑛一指自己,说:“我真拿了这两千两才叫人笑话呢。”
“冯大郎这个王八羔子”,贺孟瑛真是气急了,也不避讳徐慕欢,什么话都骂了出来,“他竟偷拿了我的私房钱给了二房三房,你说我能不气成这样么。”
“合着他们一条藤欺负我一个,他把钱给了,三房得了意指不定外头怎么诋毁我呢,指定说我挑拨亲大哥刻薄兄弟。”
想起报仇,贺孟瑛像是来了精气神,立起眼睛说:“等过些日子我身上好些,就递诉状去衙门,他们拿了一千两银子就休想要外头的房子。”
“终归那房子我也有出钱,定契的中间人还是我找的,这官司我打定了,内两房不来求着我退钱,我就不姓贺,白白地在这府里活这些年。”
徐慕欢心想‘这亏吃得确实窝囊’。
不过人家的家事,也没求到自己头上,她也不好多插嘴,只劝她多保重自己身体,气坏了不值当。
……
贺孟瑛有病在身,不能起来送徐慕欢,便让大女儿冯月婉代劳。
“你月嫦小妹妹可好?今儿怎么没见她在娘子身边伺候?”
因月嫦跟阿元是同窗,故徐慕欢惦念着她呢。
“她今儿跟着父亲往庙里给母亲祈福去了,还要在庙里吃斋一个月才能回来呢。”
常说女儿像爹,冯家大郎冯万禄一副憨态,可这两个女儿偏生得像贺娘子,且比贺孟瑛容貌还出色,都是玲珑、袅娜、温婉的形容。
徐慕欢寻思也就是自己儿子还小,不然非得定下一个丫头来不可。
徐慕欢知道冯月婉定了亲,但月嫦还没定,她跟阿元一般大,虚年十三,比徐文嗣小五六岁,倒也算般配。
这一想,不由得动了真心,若是徐文嗣此番能高中,还算能攀上冯月嫦。
直到上了马车,回府的路上,徐慕欢还惦记着徐文嗣这次能不能高中,若能中,她打算去跟贺孟瑛提,看她愿不愿意结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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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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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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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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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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