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恶贼凭什么,就凭他乃都尉之子便可欺辱虐杀我等?”
“为什么,为什么死了还要让我变成鬼物……”
“不是我干的,为什么要杀我,我何其冤……”
余子清在接触到那座桥的一瞬间,耳边便仿佛响起了无数嘶声力竭的呐喊。
恨意滔天,绝望无助,怨气冲天……
每一个声音里似乎都蕴含着激烈到难以平复的力量。
那数量多到难以计数,按理说,这么多呐喊与嘶吼汇聚到一起,只会变成乱糟糟噪音,可是余子清却能听到每一声嘶吼。
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他却感觉,也就这样。
甚至于,他还在顺着那些呐喊的方向,一路延伸过去。
他仿佛看到迷蒙之中,画面展开。
他看到一个瘦瘦弱弱的书生厉鬼,双目淌血,站在十几座坟茔前,望着那些以木板为墓碑,鲜血书写的文字,仰天发出凄厉的嘶吼。
他看到一个怨气滔天,四肢扭曲,双目化为血洞,衣衫破碎的女鬼,从枯井里爬出来,那太过浓郁的怨气,甚至遮蔽了日光洒落到枯井周围。
他又看到一个歪着脖子,舌头耷拉着的吊死鬼,试图将自己再次吊死。
他也看到了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一个遍体鳞伤,还少了下半身的鬼物,正以双臂拖着半截身子,一遍又一遍的说冤枉。
一幅幅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的闪过。
一种种鬼物,他们化为鬼物的那一刻,在此刻仿佛都展现在余子清面前。
余子清双目幽深,双童内倒映出无数闪烁的画面,闪烁的速度太快,便化作了幽光,笼罩在余子清的双目上。
余子清单手托着那座桥,桥柱上蹲着的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小黑子,面色也都舒缓了下来,他们一起抬起头,仰望着余子清。
或哭或笑,就这么看着余子清,最初的那点恶意,也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余子清看到了每一个小黑子所代表的一种鬼物背后,每一个鬼物化作鬼物的缘由和苦难,最先看到的,便是心绪最激烈的那些。
那最是无人知晓的苦难被人看到了,无人应答的绝望嘶喊,被人听到了。
那些小黑子,齐齐颔首,表示了对余子清的尊敬。
哪怕余子清什么都没做,只是看到了,听到了。
其实,对于很多鬼物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要求真的是低入尘埃。
很多变成鬼物之后,都会死的不明不白,满腔遗憾再死一次。
他们的所求,也仅仅只是被看到,被听到,让他们的事不会被彻底淹没在尘埃里。
余子清静静的看着无数的画面,越来越多,他已经无法共情了。
因为太多了,各式各样,多到完全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等到无数的画面和声音都开始慢慢消散的时候,余子清便仿佛立身于这座桥上。
他从中走过,两侧的小黑子,便颔首示意,其所代表的鬼物,便会浮现出大量的画面。
等到余子清一路走到桥上缺失的那一块时,这里就像是程序运行出错了,不断的闪烁。
究其根源,就是余子清当初强行给恶鬼改名,而其他神朝也觉得这种事情上,给个面子也无所谓,这事便被强行定下了。
从此之后恶鬼就成了戾鬼。
可惜,无数年岁月沉淀下来的,却是恶鬼。
余子清伸出一只手,触摸那块像是卡了一样微微闪烁的地方。
霎时之间,闪烁的地方消失了,缺失的地方,彻底暴露在他眼前,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姿态,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他眼前。
他看到了,有一部分,像是破损的,还能看到参差不齐的断口,但是另外一部分,却像是这座桥在建造的时候,本身就缺失的,缺口圆润,浑然天成。
余子清触摸那个缺口,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
饿死鬼。
跟之前率先感受到滔天怨气的情况不同,那缺口的地方,率先感受到的,却是饿死鬼化作饿鬼之后,第一次得到布施时的满足感与解脱感。
永远无法进食,会永无休止叠加的饥饿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节节攀升。
在这种折磨之下,最大的执念,随着时间流逝,一定会变成寻求解脱。
最无可奈何的便是寻求死亡的解脱,最理想的便是吃到一口吃的,甚至于,吃饱了去化解那能把人折磨疯的饥饿。
余子清现在亲身体会到了那些饿死鬼化作饿鬼的过程。
跟其他鬼物截然不同。
饿死鬼早已经实质性没有了,在所有人的观念里,饿死鬼也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变成了一种变成饿鬼的过度状态而已。
这座桥上,再也不可能出现名为饿死鬼的小黑子了。
而这座桥上,却压根没有饿鬼的位置,或者说,这座桥压根没资格承载饿鬼族名。
饿鬼族名是余子清在镇压着,初始饿鬼还在呢。
这就给余子清带来一个新的思考,最初的鬼物是怎么来的?
好像的确没听说过鬼道,也没听说过谁开辟鬼道。
也就是说,鬼道可能不是谁开辟出来的,而是自然演化,亦或者是催化出来的。
具体不清楚,需要去追朔过往才能知道,毕竟湮灭的古老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余子清收敛心绪,看着这个光滑圆润的缺口,仿佛本就该如此。
他忽然就明白了,不是因为他跟诸神交恶,得罪死了对方,才会出现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而是从一开始,他第一次饿死之后,化作初始饿鬼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是死敌了。
无关恩怨,而是他的存在本身,就会在沉睡的那位的完美计划里,狠狠的挖下一个如同天然的缺口。….哪怕没有王子轩,那位的计划一切顺利,能顺顺利利的复苏,顺顺利利的归来,恢复巅峰,那也一样会留下一个巨大的破绽。
就是这个缺口。
余子清不死,饿鬼不灭,这个缺口永远无法补全。
那位恢复的再好,哪怕到了巅峰,他最重要的位格上,也一样会有一个缺口。
余子清不去找对方,对方在出来之后,也必定会来弄死余子清。
从余子清第一次饿死,就注定了。
这是有关位格的最根本的矛盾,想要化解,必须是一方倒下。
不像毁阳魔,毁阳魔是经历了致命打击,经历了慎止宝术重拳出击,经历了意识分裂,如今的毁阳魔一心求死,只等着他的结局降临了。
只要在这个过程中,引导一下,哪怕后面没成功送毁阳魔去死,毁阳魔的危害,也被削弱到极致了。
王子轩看着余子清,心里有些发憷,上次见余子清还没这样呢。
在他眼里,余子清手托长桥,神态平静,眼神里带着幽光,长桥之上,形态各异的小黑子们,齐齐起身,对着余子清行礼。
说真的,这些小黑子,对他都不会有这么尊重,平日里,一个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可此刻,他能感觉到,这些小黑子的神态都有明显不一样了。
余子清身上有种让他感觉到敬畏的神韵,跟诸神不一样,他只是在畏惧诸神,却从来不会尊敬诸神,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异类了。
而小庙之外,死亡还在继续,每一个十恶不赦的死囚被砍下脑袋的那一刻,都会有一缕奇特的神韵浮现。
这让王子轩感受的很清楚,让他畏惧。
那种感觉,的确跟面对余子清的时候截然不同。
王子轩开始真正的理解,车轮他们,为什么出来的第一时间,会想着赖着不走,夺舍拉倒。
后来被赐予了真形,给予了新的晋升之路,有了敬奉,明明拥有了力量,却还真的老老实实的跟着余子清干了。
因为余子清跟诸神,完全不同。
哪怕余子清似乎也拥有着某种神韵。
这让王子轩有些恍忽,他想起来,很早的时候,听说过的古神与诸神的战争。
最终,诸神取代了古神。
现在他觉得,他可能真的有希望看到,有别的什么存在,完全取代诸神的那天了。
等到余子清眼中的幽光消散,抬起头,将长桥递过来的时候。
王子轩看了一眼被余子清托在手上的长桥,还有那些从桀骜不驯变得乖巧的小黑子,他心里有了决定。
他没有伸手接长桥,而是一脸诚恳地道。
“这个东西,还是交给阁下吧。
阁下才是最有资格将其纳入掌中的人。
而且,我想,他们肯定也更愿意跟随阁下。
我们出来这么久了,相处这么久了,我也不想这些家伙,最终沦为养分,被那位吞噬了。”….余子清托着长桥,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子轩,没有说话。
王子轩干笑一声,道。
“我说的的确都是心里话。
但是呢,我也的确有点私心。
那位既然苏醒了,我拿着这个东西,带着他们。
那位若是归来,怕是第一件事,就要来把我溺死在浊世污泥海里。
哪怕他不急着杀我,也必须要拿回这个东西。
我是有点怕那位,所以……”
王子轩没太好意思继续说的太直白。
余子清听明白了,说直白点,这东西是烫手山芋,王子轩要祸水东引。
但是呢,他也的确是真心觉得,这些小黑子,都跟着余子清,是更好的结果。
王子轩一脸诚恳,望着那些小黑子,轻声道。
“阁下就当我是个无耻败类,硬塞给阁下吧。”
余子清忽然笑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着王子轩,仔细看了良久,笑道。
“你没有发现么?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嗯?”王子轩一怔,半晌没说话。
余子清大笑两声。
“好,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收下了。
跟那位无关,跟其他人无关,只是因为你像个人了。”
王子轩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可是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余子清端起茶杯示意。
“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觉得王子轩的改变,可太有意思了。
若是王子轩的曾经,他只会为了利益,为了自身安危,带着长桥,还有那些小黑子。
可是自从他有了人身,喜欢跟个街熘子似的,到处逛。
喜欢去逛青楼,喜欢听评书,喜欢听玉圭,喜欢吃美食喝酒。
到了现在,他甚至会因为跟小黑子们相处久了,有了点感情,希望给小黑子们找个好的结局。xiumb.com
这就不是最初时,只是为了阻止沉睡的那位归来了。
为了达到目的的出发点都变了。
所以,余子清说他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而不是仅仅只是拥有人身。
王子轩有些茫然,在那沉思了起来。
余子清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挺好的,相信我。
走吧,我带你去外面看看,让你感受一下。
时代不是开始变了,而是已经变了。”
余子清带着王子轩走出小庙,外面的人群比肩接踵,刑台上,刽子手气血蒸腾,身上如同在燃烧着火焰。
热烈的气氛之下,一口烈酒喷洒在法刀上,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受刑者死的彻彻底底。
毁阳魔在坚守岗位,坚守职责,确保每一个受刑死囚都能死的彻彻底底。
同时,他也在感悟生死跨越那一刹那,旁人感受不到的极致之美。
余子清找了个二楼,这里有他预定的位置,他带着王子轩坐在窗口,遥望着行刑,看向王子轩。
“你不用去分要分割清清楚楚,非黑即白。….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只有极少数才是真正的非黑即白。
而绝大部分情况,都是出于黑白之间的。
构建长久的平衡,要不得这种极端的黑或者是极端的白。
你的思维,还是有些桎梏于曾经的神祇。
我说,你可能不太明白,那你自己去感受一下小庙里那位。
感受下他现在在做的事情。”
王子轩看了看刑台,看了看小庙,放松了下来,去感受毁阳魔到底在做什么。
片刻之后,余子清问他。
“你能确定,他到底是在坚守职责,还是只是为了感悟死亡?二选一。”
王子轩想了想,让他二选一,他有些不敢确定。
“我不确定。”
“其实都不重要。”
“为什么?”王子轩有些懵,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讨厌大兑的谜语人了,简直烦死了。
“你看他怎么做的就行了,他做的时候,就不是二选一,而是两个他都在做。
所以,我说你像人之后,你也不用去纠结的二选一。
你到底算是人?还是算做曾经的神祇?
你可以都是。
而你是王子轩这件事,才是唯一的。”
王子轩的确有些迷茫自己的定位,不想的时候,他可以快快乐乐的躺平,但真的开始想的时候,他就会开始迷茫。
如今看着毁阳魔的作为,再加上余子清的话,王子轩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对着余子清躬身一礼。
“多谢指点。”
“这不叫指点,我只是开导一下你,因为我说的,不是安慰你,那的确是事实。”
王子轩笑了起来,端起酒壶,给余子清斟了一杯,他举杯敬酒,一饮而尽。
“还是多谢了。”
俩人没有再说什么,就如同其他人一样,坐在窗边看砍头。
不得不说,甲辰城的刽子手,那水平是真的高,哪怕受刑的是体修,都能在法刀的加持下,一刀断首,刀口平滑,瞬间毙命。
而其刀斩过,那碗口大的疤里,都不见鲜血喷洒,刑台上干干净净,颇有一种满足强迫症的独特美感。
等到今日砍头结束,人群开始逛街,去店铺里采购,去旁边专门腾出来的一块地方摆摊。
王子轩将目光从外面收回来,看向余子清,一脸认真。
“以后能给我也找一份职责么?”
“嗯?”余子清有些意外。
“你说的对,我怎么想,估计都想不出结果,我感悟不明白了,如果去做的话,我可能会亲身体悟到。”
“你也想要如同毁阳魔这样,有一份工作?”
“对。”
余子清差点笑出声,还有送上门来打工的。
余子清为人随和,有人求上门了,当然得帮这个忙。
“行,安排当然没有问题,我在大兑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不过,你想要什么样的?”
“还能我想要什么给安排什么?”王子轩有些震惊。
“那肯定不行,不过,有合适的空缺,肯定会优先给你安排。”
“那随便吧,我只是需要找个活干。”
“行,我回头看看。”
这可得好好盘算一下了。
以前有没有王子轩这样的存在,余子清不清楚,回头可以找人问问。
但起码在他现有的认知里,王子轩的确是第一个,既算是人,也算是神祇的存在。
以前,余子清的确没当王子轩是人,现在内心的变化,才让余子清把他当成人来看待。
“我在这客栈有间房,你最近就在这住着吧,你没提前订,现在可订不到了。”
余子清丢下王子轩,一步跨出,瞬间消失不见。
回到了宫城,余子清拿出占满小黑子的长桥,沉思了良久。
他把长桥丢向了道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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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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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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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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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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