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粟粟叹息一声:“真是为难啊为难。”
“你说,那俩作家,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故事背景啊?”谢粟粟忍不住问道:“那么多故事,非得选这么一个,还这么的让人难受。”
“谁叫你一直嚷嚷着要有真实感体验感,还非得找一些历史轨迹。人家这也是按你要求写的剧本啊!”花圃回答说道:“这段历史,可是曾经真真的发生过的。”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锅。”谢粟粟也没啥说的了。
“那不然呢?一千万的投资,就这么打水漂了?投资且不说大小,就说那么多工作人员,为了这个副本,呕心沥血付出的那些工作,都打水漂了?”花圃反问:“一个副本最少有几十个人的团队来完成。每个副本都是心血,你这要是否定了这个副本,那得多打击人?”
谢粟粟垂头丧气的说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
可是想要通关,就要杀了那个一腔赤血的陈老板。
可杀了陈老板,这囚禁在戏院的幽灵倒是可以解脱了,可玩家的心,就被封禁了呀。
“再看看吧,不还有一天的时间吗?”花圃说道:“咱们先趟过这个剧本再说。”
“行吧。”谢粟粟也只能答应了。
不答应还能怎么滴?
外面的舞台上,咿咿呀呀的又唱了起来。
轮到陈老板上台了。
那一摆姿势,就惹来了观众们的赞赏和打赏。
谢粟粟站在舞台的一侧,看着在舞台中央英姿飒爽的陈老板,心底就是一阵感慨。
陈老板今天唱的是穆桂英挂帅。
那英姿勃勃,那杀气腾腾,那侠骨柔情,真真是迷死个人。
谢粟粟是搞文化艺术的,对各种非物质文化遗产那是如数家珍,对戏剧的了解和喜爱,更是票友级别的。
她一眼就看出来,陈老板那深厚的功底和唱腔,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陈老板一个小小的女子,在这动荡飘摇的世道,用自己扎实的唱腔和动作,宣泄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渴望和愤怒。
而那些尸位素餐的混球们,却喝着血吃着肉,做了卖国奴。
谢粟粟听着听着,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
花圃拉了拉谢粟粟。
谢粟粟这才回过神,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明天那群垃圾点的什么曲目?”谢粟粟随口问道。
“是……《霸王别姬》”花圃回答。
“他们也配听《霸王别姬》?”谢粟粟讥笑。
“粟粟,你入戏了。”花圃叹息一声:“我们只是玩家,我们只是在玩游戏。”
谢粟粟握紧了拳头。
是啊,她们只是玩家。
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着别人的喜怒哀乐,生死存亡。
真是冷酷啊。
谢粟粟转身离开。
花圃看着谢粟粟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回到戏班的后台,陈老板已经唱完了自己的曲子,正在卸妆拆头套。
“小花小谢,你们两个又偷懒。”陈老板看到花圃和谢粟粟,本来还是横眉怒目,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瞬间缓和了下来,自嘲笑了笑,说道:“罢了,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强求你们什么呢?你们才十四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陈老板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谢粟粟鼓起勇气,走了过去:“陈老板。”
“什么事儿?”陈老板摘下了头巾,回头看着谢粟粟。
眼底除了疲惫就是悲凉。
看的谢粟粟心底一阵哀痛。
“陈老板,明天你会给那些人唱戏吗?”谢粟粟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办法,让戏班全部人,都逃出这里,逃的远远的……”
陈老板摸摸谢粟粟的头顶,眼圈里带着泪:“傻孩子,能逃到哪儿去呢?天下之大,却无我们立足之地。国破家亡了,孩子!我们没有家了!”
谢粟粟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不是的,我们还是有希望的,我们一定能将那些刽子手赶出我们的国家!陈老板,你相信我!”
陈老板笑着摇摇头:“真的吗?可惜我岁数大了,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如果有那一天,你……你就替我多看看这个国家,替我享受那太平盛世。”
“以前我对你们太严厉了。以后不会了。”陈老板转头摸着花圃的头顶,说道:“小花,你年纪大一点,你是姐姐,你要多照顾妹妹。以后……以后……”
陈老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谁都不知道,明天过后,大家谁还有命活下去。
“好了,没什么事儿了。”陈老板收回了手,说道:“你们去休息吧。”琇書網
说完,陈老板转身便离开了。
花圃跟谢粟粟对视一眼,悄悄的跟了上去。
陈老板上了二楼,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随手又关紧了。
谢粟粟拿出一个杯子,扣在了墙上偷听。
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了陈老板的声音:“你去告诉那些鬼子,就说我答应了!”
“哎哎哎!这就对了!”班主喜悦的声音响了起来:“陈老板,你能想通,那是最好不过了。不就是给他们唱一出戏嘛,给谁唱不是唱呢?”
陈老板淡淡的说道:“好了,我有些乏了。”
“行,那你休息,我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佐。”班主喜滋滋的推门离开了。
谢粟粟问花圃:“你觉得这个班主如何?”
“人不能只看表面。”花圃说道:“不如我们跟上去看看?”
“走。”
谢粟粟跟花圃一路尾随着班主,离开了小楼,转身去了院子外的一处小屋。
“陈老板答应了?”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答应了。”班主脸上没有了刚刚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悲伤。
“按照计划进行?”
“嗯,一切照旧。”
班主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花圃正要跟上去,谢粟粟却是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了?”花圃低声问道。
谢粟粟抽抽鼻子,回答说道:“不对,味道不对。”
“什么味道不对?”花圃反问。
“这里有煤油味道。很浓郁的煤油味。”谢粟粟回答说道:“戏班这边到处都是木质结构,怎么会存放这么多的煤油?一旦点燃,这里——等等!花圃,你说,烧死这里的人,是陈老板,还是班主?难不成,这个副本的boss根本不是陈老板,而是班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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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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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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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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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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