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倒映出地上的阴影,姜殊认出来这是谁。
“殊殊。”他抢先一步开口。
“出去。”
姜殊显然心情不太好,看清楚是他后,眉头紧紧皱着。
“我有话想跟你说。”
“真是不凑巧,我没什么话跟司先生说。”她并不是在生气,反而更加平静,完全没有波澜,“就算没结婚,也是未婚夫,大半夜闯进一个孕妇的房间,算什么?”
这些话,傅临琛想到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傅临琛自知理亏,好声好气地解释,“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好好说。”
姜殊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旁边的枕头砸向傅临琛,“司夜尘,你够了!”
“我现在没时间陪你在这耗,还有,不管你说什么,谈什么条件,我半个字都不想听。”她瞪着他,“要是再不走,我现在就找人上来赶你走。”
“不用叫人。”傅临琛回答,略带深意看向姜殊,解释道,“因为外面的都是我的人。”
“什么意思,不是张航派来的吗?”
傅临琛回答:“我吩咐的。”
“他听你的?”姜殊想到什么,抬起头视线紧缩,“你……”
傅临琛知道她是聪明的女人,慢慢往前走过去,生怕吓着她,走到床边,傅临琛捂住她的手。
“殊殊,是我。”他自认为会把姜殊感动的一塌糊涂,“我是傅临琛。”
不知道为什么,期待许久的这刻,姜殊没有半点惊喜可言。
相反,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仅仅是有陌生的感觉。
“我全都想起来了。”傅临琛忽略姜殊眼底的淡漠,一把把人抱住,“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放心,这次再也不会有什么把我们分开。”
姜殊一动不动,没说话,也没挣扎,任由他抱着。
“但是我需要点时间,秦家骗我这么久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傅临琛在她耳边轻声说,“所以再给我点时间,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依旧是沉默不语。
傅临琛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殊殊?”
慢慢松开,对上姜殊空洞的眼神,他慌乱地问:“怎么了?”
“傅临琛。”她开口喊他。
“是我,我在。”傅临琛着急地回应。
“要是我这次没来,你没有恢复记忆,是不是现在你真的就是新郎官了。”
傅临琛残存着司夜尘的记忆,多少有点迟疑。
“不会。”他回答。
姜殊却笑了,有些凄凉:“刚开始来港城,的确是抱着要把你带回家的决心,但是我这次来,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姜殊深呼吸,笑的无所谓,“就是不管你现在是傅临琛,还是司夜尘,都和我无关。”
傅临琛握紧拳心,怎么也想不到,姜殊会说出这种话。
他恢复记忆,变成那个只爱着她的人,她不高兴不满意?
“殊殊,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都是我不好,当初没能保护好你和小福星。”傅临琛抓住她的手,呼吸都是凉的,“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了这么多次同样的话,不累吗?”她凄凉地问。
傅临琛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是啊,他经常这样保证,却从来没有做到过。ωωω.χΙυΜЬ.Cǒm
慢慢的,送开手,傅临琛咬紧牙关,无奈地道:“是我不好。”
“不,你很好。”姜殊说,“不管是司夜尘还是傅临琛,都很好。”
生怕他不明白,她解释道:“是傅临琛的时候,对我,还有言姌,的确是不错,后来变成司夜尘,对秦韵也是无可挑剔。”
傅临琛当他在说气话:“别闹了,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我都接受。”
“不必。”姜殊看着他,“我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想一个人过日子,带着小福星还有愿愿。”
“愿愿?”
多可笑,作为父亲,却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是,姜还愿。”姜殊不留情面地说,“这是我的孩子,所以随我姓。”
“好好好。”傅临琛看着她,“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走。”
这样的纠缠,姜殊觉得很乏味,看向窗外的月亮,她闭上眼睛心死大过于悲伤。
“傅临琛,去做你想做的吧,报复也好,留情面也罢,都不要再找我。”
傅临琛错愕,觉得这一切都太突然。
或许,只有他觉得是突然。
实际上,姜殊早就规划好一切,来港城参加婚礼,不过是想来见他最后一面,没有其他的感情。
而这一面,也足够。
她是真的想放弃所有,去过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傅临琛不死心追问。
“没有为什么。”姜殊眼神疲惫,“如果非要问,答案就是我很累,这么多年,曾经和言姌争着抢着,没了一个孩子,还险些没命。”
“被放弃,抛弃,欺负,这些我都因为你给我希望,全都当做没发生过。”姜殊笑了笑,“但是这次,你失忆变成司夜尘,又来了个秦韵。”
“好像又回到那段让我害怕的日子,不敢再相信你了,说不定走了秦韵又来了第二个,第三个。”
“不会,我向你……”
“向我保证吗?”姜殊看着他,“拿什么保证。”
傅临琛哑口无言。
“所以,放我走吧,妈那边我会自己打点好,不让你操心,傅氏集团的股份,等手续办完,会全都还给你。”
这是要跟他彻底断干净。
傅临琛如鲠在喉,怎么也想不到,恢复记忆后面临的是这个。
看来,这段日子对姜殊的打击不小。
以至于走到这个局面。
“殊殊。”
姜殊抬手打断他要说的话,“好了,我很累,请你出去,可以吗?”
“好。”他站起来,即使不甘心,却不想看见她因为备受折磨而皱起眉头,“我走。”
关了灯,傅临琛整个人彻底隐藏在黑暗之中。
迟迟没传来关门的声音,姜殊就知道他还在,怎么都睡不着。
“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果然,傅临琛冰冷地声音响起,“但如果你是要摆脱我嫁给闻韶,那想都不用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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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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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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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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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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