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此之前,不管怎么挣扎,都没办法睁开眼睛。他知道,再不做出反应,姜殊就会离开,并且他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殊殊。”
他抓住她的手腕,没有多大的力气,只是紧紧握着,一秒钟都不想松开。
“不要离开我。”他眼尾泛红,声音甚至都有着几分哽咽,“不能离开我。”
傅临琛几乎是在恳求。
还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样。
姜殊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她多希望,自己是个心狠冷漠的女人。
这样,她就可以立马甩开傅临琛的手,再也不踏足的这个地方。
但是,她看着傅临琛的眼睛,听着那些话,没办法站起来,也没办法动。
不得不承认,如果是面对傅临琛,她没办法选择心狠看不见。
她爱他,发了疯似的爱。
哪怕是在心里说了一万遍的不好,不爱了,但只要他轻轻回头,她还是做不出决绝的决定。
爱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左不过是心狠又心软。
低下头,姜殊握紧拳心,再抬起头时,眼底毫无波澜:“忽然庆幸,我们没来得及领结婚证。”
傅临琛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殊殊,你的庆幸对我来说,是痛苦,是遗憾。”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的痛苦,你的遗憾,都是你自己需要承担的,我原本以为,你会好好爱我,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和幸福。”
“但是我错了,傅临琛,你还是那个你。”
“算了,医生和护士在外面等着,我想说的就这些,好好养病。”
随后,姜殊毫不犹豫的站起身。
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哪怕是只陪伴他最后一分钟,姜殊都不想了。
她只是,太害怕会舍不得走。
“殊殊……”傅临琛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拼尽全力,也留不住想要的人了。
姜殊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地往前。
这个时候,正好有护士进来换药,却被傅临琛直接拒绝:“不用,帮我把针拔了,我不需要治疗。”
他现在只想追上姜殊。
“您的病还没好,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越开越严重的。”
姜殊站在原地,心里百感交集。
明明就不是小孩子了,却还是不会照顾好自己。
“殊殊,你等等我。”
“求你再等等我。”
傅临琛着急地想去抓住她。
姜殊还傻傻站着,早已经忍不住眼泪。
她好痛苦,痛苦自己的犹豫,痛苦自己狠不下心。
要是,没那么爱就好了。
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请您稳定好情绪,这样我才能替您换药。”
傅临琛直接自己拔针,不管不顾的下床,想去拦住姜殊,可头重脚轻,还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
是那么的狼狈。
可一切,他都顾不上了。
“殊殊,你不能走。”
姜殊甚至都没有勇气转过身看他,知道他此刻的狼狈,她只会更加心疼。
“傅临琛,你不要这样。”姜殊泪如雨下。
最后,还是转过头,和护士一起,把傅临琛付回病床。
这个时候,傅临琛忽然抱住她,着急地确认:“你不会离开的,对不对?”
姜殊说不出话。
没办法像他一样,轻易许下无法兑现的承诺。
傅临琛抱着她,小孩子气似的说:“你走的话,我就不治疗了。”
这下子,姜殊是又气又心疼。
“傅临琛,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你以为这样,难受的是谁?难道不是你自己吗?你宁愿这样一直疼下去,疼到死是吗?”
傅临琛还是无动于衷。
“你这样的态度,就算我陪着你,你会好好听医生的话吗?”
终于,傅临琛燃起希望。
“那你会陪着我吗?”
“先让护士换药,别乱动。”xǐυmь.℃òm
傅临琛笑起来,握住姜殊的手,笑着道:“好,只要你不走,护士想怎么换药就怎么换药,要打一百针,我都同意。”
“麻烦你了。”姜殊对着护士说。
因为配合的好,换药过程很快,傅临琛也没有乱动,全程看着姜殊,眼睛都没转一下。
这个时候,浑身有了疲惫犯困的感觉。
“殊殊,不要走。”他还在念叨。
姜殊并没有回答,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在翻看。
没看多久,她就觉得有些腰酸肚子痛,这几天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张航进来的时候,傅临琛靠在床上,姜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临琛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张航扶他下床,然后慢慢走到姜殊身边坐下。
等张航出去之后,他才抬手摸了摸姜殊的脸。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姜殊也没休息好不说,整个人好像还瘦了一圈。
看上去,比他这个病人还虚脱疲惫。
“殊殊,我知道是我害你受委屈了,你不原谅我,我也能理解。”
“但是,还是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哪怕你会生气,会恨我,可我是真的没办法放你离开,就好像这次让你走,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殊殊,不要恨我,不要讨厌我。”
傅临琛让姜殊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和她十指紧握。
一整个下午,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休息。
姜殊睁开眼的时候,傅临琛还在闭目养神。
看见傅临琛就在身边,她好久没缓过神。
现在是难得安静温馨的时刻,就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存在于,自己彼此的世界里。
不用担心还有许多糟糕的问题要解决,不用担心要离开,更不用担心他们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姜殊闭上眼睛,鼻子发酸。
就这样,一滴热泪落在傅临琛的手背上。
“殊殊……”傅临琛知道,是她哭了,心疼地安慰,“不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吧,只要你能好受点。”
姜殊这才从他肩膀上起来,背过身擦干眼泪,“不用,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买两张机票吧,我们一起回家。”傅临琛轻声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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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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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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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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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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