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觉得,她只是他人生中最不起眼的存在,每次回头时她都在,也不会有离开的那天。
可这次能清楚看见她眼底的绝望,说离婚时脸上的表情是那样决绝,一次比一次坚定,他开始害怕了,害怕她会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他甚至觉得,她不在了的话,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不能和她离婚,不能放她离开。
“殊殊,我要怎么做,才会得到你的原谅呢?”
傅临琛温柔抚摸姜殊的脸,说这话的同时,一滴滚烫的眼泪砸落在被子上。
后半夜,姜殊睡得很安心,傅临琛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睡得并不舒服。
姜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侧撑着脑袋,阳光倾泻在身后,他的身形像是被打了层明晃晃的高光。
要是从前,她肯定会感慨万千。
可是眼下,她毫无波动。
佣人端着早餐敲门时,姜殊并没有下床,淡淡的回应:“放在门口吧。”
佣人没继续说,听话地把早餐放在门口,到午饭的时候,也和早上一样摆在门口。
姜殊推开门,把午餐和早餐一起端进来:“下午不用准备了。”
“可是少夫人……”
“到时候我亲自和他说明情况,你们下去吧。”
“好的少夫人。”
其实那两顿饭姜殊都只是放在桌上,然后看都没看一眼。
她吃不下东西,甚至光看见就反胃难受。
走去窗边看楼下,整栋别墅外围都有人守着,别墅里面的保镖更是不少,一个个双手背在身后认真看守,半只蚊子都不允许飞出去。
这一切都表明,她被傅临琛关在这里了。
还只能呆在这个房间,书房都去不了。
她当然生气,给傅临琛和张航都打电话,没一个人接。
打不通电话就发短信,发了十几条,全部石沉大海,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姜殊明白,他不可能忙到手机都不看,就是故意不接,也不允许张航接她的电话。
傍晚时分,窗外只剩下落日的余晖,放眼望去霞光漫道,远处的天空被染橘红一片。
“这样的落日,天天都会有吗?”姜殊自言自语的说。
她下床,鞋子都没穿径直走去阳台,随后在躺椅上躺着,沉默地看那抹橘红。
不知道是什么睡着的,在睁开眼睛,天都黑了,半轮悬月挂在天空,姜殊呆呆地看着,浑身僵直却还是不肯动一动。
天空不合时宜的下起小雨。
姜殊的头发被风吹动,外面的雨飘飘洒洒落在她的脸上,慢慢地衣服湿了大半。
这种感觉好像很平静。
很快,她又感受到了湿冷。
想动一下,浑身上下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觉得越来越冷,骨头都开始发痛。
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姜殊说不出话,能听见佣人说:“少夫人,您多少吃点,已经给您放在门口了。”
佣人也是为她的身体着想,想着早饭午饭都拿进去了,晚饭也应该不会不吃。
雨势没有变小的趋势。
连带着狂风和闪电。
潮湿的气味往鼻腔里钻,她鼻子一酸,不知道怎么的差点哭出来。
她闭上眼睛,强忍眼泪。
她不想再哭了,一点都不想。
可是,她越不想宣泄情绪,就越难受,再想到离开的宝宝,就更加的悲伤。
要是没发生车祸呢?
姜殊颤抖的伸出手,覆盖在小腹上。
那么这里面还会有一个新的生命,和她的心脏一起跳动,她还有好多的事情值得去期待。
可宝宝……已经不在了。
“宝宝,你现在在哪儿呢?离开了妈妈,有过得很好吗?”姜殊忍不住的抽噎,眼泪瞬间落下,“对不起,妈妈没能照顾好你。”
“妈妈很爱你,也一直在想你,哪怕我们的母子缘分只能到这里,妈妈也不会忘记你,会一直爱你。”
悲伤和自责变成眼泪宣泄,心里的疼痛丝毫不减。
有人发现姜殊可能出事情的时候,是在半个小时之后。
佣人刚好从门口路过,发现门口放着的晚餐没有被拿进去,她以为姜殊睡着了,没有听见,于是又敲门。
可是,里面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少夫人,您在里面吗?”来了不少人,全都在喊。
始终是安静的,就好像里面空空荡荡,不可能有人在。
几个人面面相觑,着急的不行:“少夫人,少夫人!您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我们都很担心您。”
“是啊,少夫人,您说说话好不好?”
外面乱作一团。
说话的声音嘈杂,姜殊什么都听不见,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人再喊少夫人。
她深呼吸,抬手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更不可能有力气下地去开门。wWW.ΧìǔΜЬ.CǒΜ
她头好痛,浑身都不舒服,眼皮越越来越重。
门外的人又是大喊又是敲门,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终于有人慌乱的拿出手机给傅临琛打电话说情况了。
电话始终没人接通,玄关处传来动静,众人看见傅临琛时,赶紧说:“傅总,您可算回来了,少夫人她……”
“她怎么了?”
“少夫人她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出事了。”
傅临琛眉心一跳,推开面前的人就往房间跑。
佣人赶紧把详细的情况复述一遍:“早餐和午餐少夫人都端进去了,但是晚餐没有,我以为少夫人是睡着了,就敲门提醒一下。”
“但是一直没有动静,我们叫了好久都没有回答。”
看着反锁上的门,傅临琛不管不顾,直接怒吼:“都让开!”
随后,傅临琛一脚把门踹开。
打开灯,房间瞬间变亮,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口没动的早餐和午餐。
傅临琛慌乱的在房间里找姜殊的身影:“姜殊……姜殊……”
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没有半个人影。
傅临琛着急的不行,想打电话又看见她的手机在沙发上放着。
他不敢想其他的答案,只能问:“确定少夫人一直在房间,没出去过?”
佣人赶紧点头:“是的,我们能确定,会不会是少夫人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傅临琛害怕的呼吸都乱了。
“找,外地三尺都要把她完好无损的找回来!”
随后,傅临琛往阳台走,心跳快的不像话,终于,在椅子上看见她的身影。
“都出去,我找到她了。”
“殊殊。”傅临琛喊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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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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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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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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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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