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领头的女子,长身玉立,飒爽英姿,眉间烙着血色落叶的图腾。
“楚公子,有劳了。”
她扭头,略微一低头。
“九筝姑娘,那白小姐夺了你的枯花藤芝,就是逃进了这无间地狱里,楚某和弟弟亲眼目睹,绝不会有错。”
楚世远作了作揖,看向落九筝的眼神里,泛起了些许的涟漪,有着欣赏之情。
落九筝乃上界女剑院落雨阁的弟子,一手落叶剑法,颇受称赞。
“枯花藤芝,是我落雨阁先看上的,那白惊鸿,敢抢我落雨阁的东西。”落九筝冷笑,“真当我落雨阁好欺负了。”
跟在落九筝身后的剑院弟子登时就沸腾如火。
“落师姐,等等给她一个教训,替她白府,好好教育教育下子嗣。”
“那白惊鸿,是羌笛一族的后人,不如先找到她,好好谈,或许有误会呢?”
“能有什么误会?枯花藤芝,被我们看了七七四十九天,就差最后一天,便能成熟采摘之了,被她给横刀夺了去。说起来,还得感谢世远公子。”
“是啊,听闻大楚有难,世远公子为了我们还耽误了回大楚的路程。”
“………”
楚世远负手而立,浅笑了几声,“我与九筝是莫逆之交,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落九筝多看了一眼谦谦君子楚世远。
一行人就这么在无间地狱小心翼翼地前行,全神贯注去找寻羌笛一族白家小姐的踪迹。
……
“天惹。”
另一侧,龙子蘅还做贼似得东躲西藏,生怕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抓住了。
慕临风原先就烦,看到龙子蘅这毫无队长气派的样子更是躁得很。
他不解地问:“龙子蘅,你堂堂洪荒上界执法总处第三队长,云中岛的云霄龙,你怕鬼?”
“怕鬼怎么了?”龙子蘅理直气壮地反问,直让慕临风接下来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慕临风和龙子蘅拉开了距离,生怕会被传染到了傻气,并四处观察,试图找到楚月。
叶无邪和小狐狸眉头紧皱,浑身绷着,让他们心生警惕的是,楚月何时消失的,连他们都没发现,哪怕是小狐狸。
“都过去快两炷香的时辰了。”
慕临风左看右看,“小月究竟去哪了?”
若找不到小月,等他回到人屠宫,定要把那群人给活活地撕了。
谁让他是这些人里唯一的长辈呢,负责把小孩看好的苦活累活自然就到了他的身上,若是出事,首要责任也是他慕临风。
龙子蘅扒拉着叶无邪脊背上的衣裳,眯起眼睛看向四周,嘴里还呢喃着,“怎么总觉得阴森得慌呢,这无间地狱,绝对有脏东西。”
一只瓷白纤长的手,轻轻地拍在了龙子蘅的肩膀。
那一刻,龙子蘅浑身僵住,骨头都绷着,眼睛竭力瞪到最大,似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天灵盖,随后便见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传遍了方圆十里。
“啊啊!”
“有鬼!”
龙子蘅扑到叶无邪身上,一手抱着叶无邪,一手拿着小狐狸盖在自己的脸上,不敢再去看。
小狐狸还保持着两爪子环胸的姿势,神情深沉得很,深潭般的眼底划过了一道不起眼的嫌弃之色。
“小月?!”慕临风激动不已。
“小岳姑娘?”
龙子蘅回头看,满目惊喜。
自老酒馆回到原地的楚月浅浅一笑,元神空间里的联系也恢复了过来。
小狐狸、叶无邪敏锐地察觉到,比之先前,楚月的脸色苍白几分,眼神里更添坚毅,似承受了多年孤独归来的故人,如永不腐朽的钢刀。
“小岳岳,你方才去哪了?”龙子蘅担心道:“你要急死我们,离开也不知打个招呼,此地凶险,你固然有两把刷子,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刚经历了无间口一战,还在床榻上休养了那么久,怎能胡乱走动呢?”
龙子蘅的懊恼和着急不像是作假。
楚月眼帘微抬,对上了兄长和抱枕的视线。
两人古井无波,沉寂中带着几许温柔的眼神,似在等她的下文。
“去见了一位故人。”楚月微笑,“故人跟前,受益匪浅,学到了不少东西。”
话虽如此,她还是用神识传音,把来龙去脉都交给到了两人的脑海里。
小狐狸犹如紫色星河般的眼底,似是裂开了一道血色的痕迹。
他心急如焚,却未曾想过,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竟还有不为人知的十年之久,那十年,是他未曾陪伴的十年。
“日后,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他沉声说得格外认真。
叶无邪冷不丁插了一句:“为兄也不会。”
小狐狸:“………”打死他都想不到这神魂传音,是三人同频,一人说,三人听……
“咳。”楚月以拳抵唇干咳了声,眉角眼梢却染着笑意。
她从龙子蘅的手里把自家狐狸抱了回来,拈着袖子为小狐狸擦了擦龙子蘅碰过的地方,龙子蘅陡然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大如铜铃,毫无初次相见的俊朗模样,只一脸受伤地望着楚月,仿佛自己被孤立排外般的伤心愁。
“我们有,很多个十年。”
楚月揉着狐狸毛,笑盈盈的元神传音,“很多,很多个。”
小狐狸舒适地眯起了眼睛,骄傲地抬起了下颌,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看在眼里的慕临风和龙子蘅俱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事情,哪有正经人家的狐狸会笑成这般毫无礼教之模样的?
“嗯,余生十年,不可计数。”叶无邪又用传音回道。
小狐狸蓦地收起了笑,瞪向了叶无邪。
叶无邪回瞪。
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
就连过路的恶灵邪魂都要催淬一口,说上一声“幼稚”罢了。
龙子蘅掏出一把瓜子,递了些给慕临风,胳膊碰着慕临风的胳膊,磕着瓜子瞧着不对付的一人一狐,迷惘道:“好生生的,这俩又怎么了?”
“相生相克吧。”慕临风吃了瓜子仁,眼睛一亮。
想不到他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吃到执法总处有市无价的琼浆玉瓜子。
这哪里是在嗑瓜子,分明是在汲取天地之灵气四通八达盈满全身,那叫个舒坦和享受。
“嘶——”
不远处,一道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咔嚓,咔嚓。”随着声音响起,那人周边用来屏蔽气息的禁制破裂开来,随着便有血腥味顺着破裂的禁制,漂浮到了远处。
“扑通”一声响起,便见一人从暗处鬼林木里跌倒出来。Χiυmъ.cοΜ
“小心,有刺客——”
龙子蘅眯起眼睛犀利地看过去之时,瞬间化作游龙掠到了那人身边,直接将人的后襟提起,使得趴在地上的人扬起了头,惨白的一张脸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
那是……
楚月瞳眸一缩。
此人她在诸神之日见过,流光海域一战,还在稠人广众之下为她说过话,甚至痛骂过大楚,她有印象,断不会忘记这雪中送炭,哪怕就是寥寥数语。
正是洪荒上界南海羌笛一族的后生翘楚,白家白惊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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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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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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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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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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