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公子,听说那女尊会是祖女殿下的传人,当真不祈祷下吗?”
“祖女传人?”
百里熙垂着薄凉清冷的眸子,唇角勾着嘲讽的笑。
而后便见他定定地看向侍从,轻轻地挑了挑眉。
侍从与之大眼瞪小眼,静静等待百里熙接下来的话。
却见百里熙懒洋洋地道:
“她若是祖女传人,那本公子就是天道他爹。”
侍从:“…………属下告退。”
侍从离去。
冷清空旷的屋子,只余下百里熙一人。
这一回。
百里熙不再看向伫立于江面的青莲雕塑,而是星云宗弟子们所在的北宸行宫。
“你也看见了吗?”
“看见长夜下的罪业。”
他自言自语的轻声喃喃。
像是在问风从哪里来。
……
北宸行宫。
弟子们俱都在认真修炼。
左天猛宗主和长老们,则聚在一起商讨宗族大比的事。
楚月盘膝而坐,修炼到后半夜的时候,只闻“呯”的一声。
九十七星武神境!
越接近百星,她就感受到了超强的压迫感。
百星以后,才会像泄洪般的舒适。
这种“泄洪”的状态,只怕会持续到归墟境。
而楚月在修炼武道境地的时候,元神一道,也不曾停下。
但世上万道,固然难如磐石,也有劳逸结合之时。
楚月起身行走在白鹤洲的江面。
她仰起头,望着宛若巨人般的女尊雕塑。
除了九万年前在娘胎的那一次,这算是她距离楚南音最近的一次吧。
夜晚的风很冷。
是彻骨的冷。
远方响起鸟鸣之声。
金色的圣光犹如萤火,在晦暗不明的江面跃动。
“楚南音。”
楚月浅浅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雕塑和夜色深深。
“砰!”鞭子尾端甩过长空,发出了一声突然的爆响。
闻声。
楚月侧眸看去。
只见雕塑的另一边,一名被斩去双腿、拔掉舌头的女子,衣衫褴褛的,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趴在地上擦拭着干净的雕塑。
擦拭的地方,恰好是青莲女尊的鞋面。
女子的脖颈拴着狗一样的铁圈。
与铁圈相连的链子,被另一个婢女拿在手里。
婢女的另一只手,又甩出一鞭,摔在那女人的身上,摔得背部皮开肉绽,血液飞溅。
“你这擦得像什么话?”
“以你这种对女尊不敬的态度,鹤皇早该把你千刀万剐,却只斩你一双腿,留你到今日,是你的荣幸和造化。”
“可怜你不知感恩,还终日怀有怨气。”
“颜暮,你如今已是阶下囚,已非当年的白鹤洲小圣女。你甚至连我这个当奴婢的都不如,你还不清醒吗?”
趴在地上的颜暮,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只机械地重复着擦拭女尊鞋面的动作。
背部的疼痛,已经刺激不了她。
只因她承受了九万年。
婢女最见不得颜暮这等姿态。
好似在告诉她。
她只是个婢女。
想至此。
婢女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一鞭子又甩了下去。
还没甩到颜暮的身上,就被一只白净的手给稳稳当当地抓住。
婢女顺着那手往上看,瞧见红衣白发,执扇风雅的少年,吊梢眼里登时浮起了惊艳之色。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何必这般动怒?”
楚月笑着把鞭子抽了过来。
婢女一时失重往前摔去。
少年一手将她扶住,含笑着说:“白鹤洲的流水地面夜深路滑,姑娘须得小心才是。”
婢女羞得面红耳赤心如小鹿乱撞,结结巴巴回了几个“是”字。
却说北宸行宫,会议结束的左天猛、大长老等人,结伴走出议事大厅。
五长老道:“天色晚了,不知小月儿是在歇息,还是在修炼呢。”
“明日即是万宗大比,以楚宝刻苦辛勤的性子,定是在抓紧时间修炼。”左天猛欣慰道。
大长老点头赞同:“小楚这孩子,一向就比旁人刻苦。”
几人说着说着,就见雕塑之下,那婢女在楚月面前扭捏造作的宛若即将入洞房的新娘。
反观少年,游刃有余的让几个老家伙目瞪口呆,抬手遮住了眼睛。
无不是在说“不忍直视”。
左天猛疯狂遏住抽动的嘴角:“咳,我想到万宗大比还有一件事没商议好,回去再议吧。”
大长老语气沉重:“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乎。
左天猛带着几个老家伙,脚底抹油似得溜走了,只在后方之地空留下了几缕烟。
……
雕塑下——
楚月慢条斯理的把鞭子一圈圈缠绕好。
不经意的问:
“这位阶下囚,可是当初被鹤皇拔舌斩腿的那一位?”
婢女听到这个像是冷风嗖嗖而过,打了个激灵也冷静了不少。
她看了眼楚月身上的宗门徽印勋章,便道:“公子,她叫颜莯,是上一任鹤皇的掌上明珠。”
“当年,白鹤洲历经大旱之灾不说,还时常有散乱的佣兵们来此烧杀抢掠,企图榨干白鹤洲子民最后的价值。”
“白鹤洲的关键时刻,上任鹤皇去世,颜公主却当了逃兵。”
“等她回来时,白鹤洲已被青莲女尊拯救。”
“她非但不感激,还敢口出狂言,说不可能是青莲女尊的功劳。”
“为此,现任鹤皇拔去了她的舌头,甚至废去她的名字,认为死气沉沉的暮字更适合她,后面见她不乖,还斩断了她的双腿。”
婢女一面说,一面做贼似得看着四周。
欣赏着少年容色的同时,心里感叹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楚月听得这话,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对婢女一笑。
婢女看得如痴如醉。
然后……
一掌无影倏落下,砸在婢女的后脑勺。
砸得婢女昏厥了过去。
随即走向了颜暮。
颜暮黯淡无光的眼,像是没有焦距般。
双手抓着布条,擦拭女尊石像的靴子。
忽而,一双软靴出现在她面前。m.χIùmЬ.CǒM
少年缓缓蹲下,从她手中拿过了布条。
“小公主。”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颜暮失去了布条,空荡荡的手还在擦拭石像。
少年握住了她的手。
用神识传音说:“该被白鹤洲子民敬若神明的人,不该是她青莲女尊楚南音,而该是小公主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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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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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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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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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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