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蝎从袖袋中掏出个小瓷瓶,起身走到案子前,轻轻放下转身朝着门边走去。
“回来,本王让你走了么?”岳翊盯着女子决绝的身影,怒声道。
眠蝎甩了甩发辫,曼妙的腰肢扭动,却并未回头。
“你手腕是如何伤的?”岳翊把玩着小瓷瓶,放缓了声音。
眠蝎身子一顿,抬起手腕,贝齿间溢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是她?”岳翊试探着问。
刚刚眠蝎到近前,他随意一瞥,却看到了她手腕上一条蜿蜒泛红的疤痕。
眠蝎一向以容貌为傲,哪怕是一丝细小的伤口也定会精心呵护,那道疤痕定然也是她用遍良方后,淡化到了极致。wWW.ΧìǔΜЬ.CǒΜ
可见当时伤口之深。
眠蝎红唇轻勾,却无欢悦之意,艳若桃李的容颜上一丝苦涩划过。
“是眠蝎办事不利,甘愿领罚。”
岳翊桃花眸中闪过几分不忍,冷哼一声道:“此次暂且记下,若是下次再犯,本王绝饶不了你。”
“去花间坊找个绣娘过来。”岳翊起身,大踏步出去。
眠蝎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随即一股无处发泄的情绪将她包裹,突然之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心,可却不想将其公之于众。
翊王俊美多情,南岳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之倾心。
自己若也如此,岂非泯然众人?
“羡儿,你怎么起来了?头还晕么?”岳翊大步跨进来,桃花眸中满是关切。
云可羡放下汤碗,用湿巾拭了下唇角,挑眉问道:“你叫我什么?”
岳翊愣怔了一瞬:“羡儿,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云可羡只觉脑袋里嗡嗡一阵轰鸣,似是有群蜜蜂在胡乱地飞舞,她双手抱着头不断摆动,想要将里面的蜜蜂赶走。
“羡儿。”岳翊心疼地抓着她的手,“别再摇了,我找到解药了,吃了便没事了。”
七星散虽不是什么毒药,少量致人头痛暂时丧失记忆,大量服用可致人痴傻。
话落,从袖袋中摸出小瓷瓶塞进她手中,又呵斥着楞在原地的两个婢女:“还不快伺候小姐服下。”
两个丫头忙跑过来,一左一右揽着云可羡,将瓷瓶里的药丸喂她吃下。
服下药丸,片刻过后,脑袋里的嗡嗡声的确没了踪影,一阵抵挡不住的困意袭来,云可羡身子一软,朝婢女身上靠去。
昏昏沉沉中,有双结实的手臂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脑袋刚一挨上软枕,云可羡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待她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她脑海中一阵清明。
乞巧节那夜,虽喝了点葡萄酿,却仍保持着一分清醒,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站在自己床边。
脚步声和身上隐隐的香味十分陌生,她下意识攥住了枕头旁边的白玉簪。
镶金玉簪虽不算尖利,却仍是划伤了黑衣人的手腕,那人怔了下,飞快地点在她昏睡穴上。
昨日那少年似是说他叫岳翊,自己何时与他相识?
“小姐,您醒了!”小婢女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小跑着过来。
“嗯。”云可羡轻应了声,缓缓起身,“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红巧,另一个叫粉黛,她去熬浴汤了。”红巧从床边的矮柜里拿了套鹅黄纱裙帮云可羡穿上。
洗漱过后,云可羡觉得周身舒爽了不少。
“这是哪里?不是东睦么?”她扫视着屋子里陌生的陈设,状似无意地问道。
红巧一怔,难不成小姐还没彻底清醒?
“这里是南岳翊王府呀。”红巧将她扶坐在梳妆台前。
“南岳?翊王?”云可羡蓦地瞪大了眸子,眼底渐渐蒙上一层冷意。
南岳不是与东睦交好么?怎的会将她挟持到这里?
翊王?刚刚离开东睦,他这是想做什么?自己突然失踪,夜幕辰定然会四处找寻,只是他绝不会想到是南岳所为。
“吱呀。”
门被推开,岳翊快步进来:“羡儿,你感觉如何?头还痛么?”
云可羡心念电转,回头看向他。红巧“呀”地一声惊呼,手中的银梳上挂着几根长长的墨发。
“羡儿!”
岳翊上前一把挥开红巧,大手盖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又转头对着地上的红巧喝道:“笨手笨脚,出去领二十板子。”
红巧面上一白,爬起来跪在地上磕着头:“请王爷恕罪,红巧再也不敢了。”
云可羡眸色一暗,眼底闪过一抹冷然,她不动声色地起身,坐在桌子前,打开了食盒。
“再加二十。”
岳翊心中本就憋着火,好不容易将羡儿带来南岳,这些不长眼的一个两个都来挑战他的底线,若是不杀鸡儆猴,还不知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惹得羡儿不开心,自己还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
红巧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与她无关,翊王殿下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云可羡用湿巾擦拭着白嫩的手指,冷声道。
岳翊一怔,还不等他说话,云可羡又道:“红巧既是我的婢女,就不劳翊王费心了,红巧,去瞧瞧粉黛怎么还没回来。”
红巧有些惧怕地悄悄瞥了翊王一眼,见他并未反驳,不由面上一喜,忙不迭地爬起来,躬身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小跑着出了屋子。
“呵。”
岳翊唇边勾起一抹自嘲,他堂堂翊王,何时被人如此教训过?小丫头才来一天,便压过了自己这个主子。
也好,这样也省得担心她被人欺负。
云可羡余光扫过他变了又变的神色,收回视线。径自打开食盒,扑鼻的香气四散开来。
人参鸡汤、热牛乳、红枣糯米粥、芝麻红糖饼、薄皮灌汤肉包、栗子糕、银丝卷、凉拌笋丝、蜜饯瓜条、杏仁豆腐,各色吃食,一应俱全。
岳翊唇边的笑意加深,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夹了栗子糕送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又给自己夹了个银丝卷。
羡儿不哭不闹,随遇而安,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南岳对人质都是如此招待么?”云可羡夹了个肉包,咬了一小口,将汤汁倒入小碗中。
“人质?”
岳翊唇角的笑意僵住,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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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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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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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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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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