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落针可闻,三人屏息凝神,盯着纹丝不动的青砖。

  “哗啦。”牢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凌云倏地起身飞出。

  “不对,怕是有机关控制。”云可羡微微眯着双眼,以青峰的功力,莫说是这小小的青砖,即便是巨石,也应该动上一动。

  青峰点头,伸手在附近的地上摸索。

  云可羡则起身,环视着周遭,眸光从捆绑架子上细细扫过,落在墙角的恭桶上。

  “别动。”铁门外凌云低喝一声。

  云可羡转头,正瞧见他按着的人扭动了下,不由冷声道:“什么人?”

  凌云不语,看向一旁的章侍郎。

  “此人之前是牢房的看守,名唤冯三儿,犯了点错被罚倒恭桶。”章侍郎上前,看了眼被制住的男子,沉吟着道。

  “呵。”云可羡嗤笑,将折扇插入腰间的锦带,“这倒是巧了,带他过来。”

  凌云抓着冯三儿衣领的手一紧,喝了声:“走。”

  冯三儿扭动着身子:“小人只是手滑掉了钥匙,大人放手呀。”

  凌云不耐,飞起一脚将他踹了进去。

  还不待他爬起,云可羡指了指恭桶,厉声道:“将这个挪开。”

  冯三儿咽了下口水,双手哆哆嗦嗦地撑着地,缓缓站起,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恭桶被轻轻搬开,地面上依旧是青色石板,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说,机关在哪里?”青峰上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冯三儿张着嘴舌头伸出,双眼翻了翻,脚下现出一滩水渍。

  尿骚味直冲鼻尖,青峰皱眉,一把甩开他。

  哐当,冯三儿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云可羡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从里面的袖袋里抽了副手套戴上,沿着石板的纹路摸了一遍。

  石板都是原石切割而成,纹路高高低低各有不同。

  她指尖停留在一条凹陷处,又来来回回摩挲了两遍。

  凌云弯身,细细看去,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将恭桶拿来。”云可羡停下手中的动作,扬声吩咐。

  凌云一怔,眸光扫向被挪到铁门边的恭桶,心下着实不解,小姐要这个干什么。

  在他愣神之际,青峰已然将恭桶提着过来。

  “看下底部。”云可羡转身,吩咐了句。

  青峰虽有些不解,还是揭开盖子看了下,确认桶里是干净的,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将恭桶倒扣在地上。

  云可羡锐利的眸光细细扫过木制的桶底,伸手探向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

  蓦地,她眸光一亮,两只小手捧起恭桶底朝下,对着某一处轻轻放了上去,慢慢旋转。

  青峰和凌云还未缓过神,便听得“嘎吱吱”一声轻微的响动。

  三人转身,只见原来堆放稻草的地方两块石板正慢慢移动。

  凌云才要飞身过去查看,被云可羡一把拉住:“慢着。”

  话落,一股白烟从漆黑的洞口腾起。

  “快,掩住口鼻。”云可羡喊了声,用袖子紧紧遮住小脸,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青峰凌云用手掩住口鼻,一左一右架起云可羡朝着铁门外冲去。

  云可羡哭笑不得,这只是迷魂散,对性命无碍。

  门外的章侍郎早已惊得愣怔在原处,这牢房竟,竟有暗道?!

  片刻后,白烟散去,牢房里一片死寂。地上七具尸首加上晕倒的冯三儿共八人,一旁黑漆漆的洞口,看着着实有些诡异。

  “公子在此候着,我与凌云进去瞧瞧。”青峰扯了下凌云,二人闪身进去。

  云可羡瞥了眼瑟瑟发抖的章侍郎:“章大人不知牢房有暗道?”

  章侍郎连连摇头,面上现出恐慌:“这是刑部防守最为严密的牢房,关押的皆是重犯,怎会有此暗道?”

  “以往可曾有过此类事件?”云可羡盯着牢房内的二人,见青峰朝暗道扔了个什么,正侧耳倾听。

  “从未,这间牢房上到屋顶下到地面,四周墙壁皆是由最坚硬的岩石垒成,莫说是暗道,就连老鼠洞也不曾见过,关押在此处的重犯从未出过事。”

  “这,这暗室着实诡异。”

  章侍郎皱着眉凝神细思,额上冷汗涔涔。

  见青峰与凌云一前一后跳下洞口,云可羡快步进去,章侍郎迟疑着跟在后面。

  王爷的贵客若是出了事,他这条老命怕是也难保了。

  云可羡弯身,掀开盖着尸身的白布,是一名约莫二十几岁的男子,身着藏蓝色看守服,胸口的布料被刺破,暗红的血迹已然干涸。

  一一掀开其余的白布,六名守卫伤处皆是同一位置,手法力度快准狠,应是一人所为。xǐυmь.℃òm

  最后一具便是血玲珑。

  只见她惨白的面上脏污一片,上翘的狐狸眼瞪大,勃颈处一道细细的伤口不见半点血迹。

  大红的衣裙破烂不堪,手臂上一道道乌青的鞭痕,原本艳丽的彼岸花被划了一刀,血肉翻起。

  云可羡视线停留在血玲珑惨白的面上,原本只是想为姚夫人出头,将这女人从丞相府赶出去,不成想她却是想致姚夫人于死地。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吧?

  死不瞑目……

  杀她的莫非是自己人?彼岸花究竟是个什么组织?竟然强大到在刑部最严密的牢房里连杀七人!

  血玲珑,东睦国江湖并未听闻此号人物,一个养在官家大院的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一夜之间全家被灭了口,此女必然不简单,只是要从何查起呢?

  蓦地,云可羡的目光死死定格,她缓缓伸出手,从血玲珑紧握的手中抽出一根发丝。

  那发丝本就纤细,又呈浅淡的棕色,囚房一片昏暗,原本极难发现。

  “这,这是什么?”章侍郎凑近皱眉问道。

  “噤声。”云可羡低喝,“不许透漏半个字,否则,你知道后果。”声音冷冽如冰,在这阴森森的大牢中甚是吓人。

  章侍郎瘦小的身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活了四十余载,除了睿王和皇上,还不曾被人这般恐吓过,这位年轻公子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威压?

  “是,公子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章侍郎躬身,压低了声音道。

  云可羡将发丝缠绕成团,握在戴着手套的掌心,站起身指了指晕过去的冯三儿:“让人弄桶凉水泼醒。”

  门边原本半死不活的男人眼角抖动了一下,青峰一脚踩在他的腿骨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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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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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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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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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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