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可羡也不答话,三指搭在墨柳纤细的手腕上。
墨柳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她还以为车外又有劫匪,小姐听到了什么动静。
“凌云,掉头回府。”云可羡放开墨柳的手腕,朝着车外喊了声。
凌云“吁”一声拉住缰绳:“小姐,出了何事?”
“先回去再说。”云可羡将未完成的络子收进暗格,面上带了少有的凝重。
墨柳心下有些不安,小姐今日是怎的了?接连两次定好的事都突然改了主意。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墨柳试探着想要碰触云可羡的小手,才刚一挨上,便被那冰凉的温度惊得收回了手。
“小姐,您,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墨柳急急将手盖在她额头上。
云可羡拉下她的小手,深吸了口气:“我没事,有事的是你。”
墨柳圆圆的杏眼里闪着疑惑,心中有些不安:“我?奴婢并未感觉哪里不适。”
“你中毒了。”云可羡闭上双眸,两只小手紧握成拳,因为用力微微有些颤抖。
“什么?”墨柳和车外的凌云异口同声。
“小姐,怎么会?奴婢除了碧竹苑与酒楼,并未服用外面的膳食。”墨柳心下害怕,面上却是强装镇定,小姐的医术不容置疑,说她中毒了定然不会错。
云可羡抬起眸子,面上带着少有的戾气:“此毒名为蝶吻,是通过肌肤接触传播。”
“蝶吻?墨柳姑娘中的毒是蝶吻?”凌云不敢置信地喃喃着。
“你知道此毒?”云可羡诧异地问,这毒还是从她娘留下的几本古籍中看到的,凌云竟然知晓。
“蝶吻,似蝴蝶碰触花蕊,沾染在肌肤上,七日不解,全身溃烂而亡。”凌云挥着马鞭,马儿受惊,一路狂奔。
墨柳小脸刷的惨白,双眼无神没有一丝焦距,脑海中只剩下那句——全身溃烂而亡。
父母才刚刚过上想要的日子,她死了,他们怎么办?还有,她和青峰商量好了,等小姐嫁入王府,他们便成亲。
若她命该如此,又何必要等到七日后。
“墨柳,你信我么?”云可羡重重抓着墨柳的肩膀,想要将她从惊惧中拉回。
墨柳似木偶般慢慢抬眸看向云可羡,大老爷去庄子想要带她走,小姐也是这么问她的。
“信。”
墨柳恍然回神,重重点头。有小姐在,她不怕,多少次大风大浪,小姐都带着她闯过来了。这次,也定然行!
“凌云,你这是要去哪里?”云可羡方向感极强,纵使坐在车里也感觉到了不是回将军府的路线。
凌云挥着马鞭一路疾驰,扬声道:“君莫离在宫中,他给王爷解过此毒,应是有解药,就算没有,宫里的御药房药品齐全,配制解药能快些。”
云可羡一怔,夜幕辰中过此毒?何时的事?又有谁会给他下毒?
墨柳眸子里闪过一丝希冀,自己是不是……有救了?
“好,再快些。”云可羡压下心中隐隐的疼痛,朝着车外喊了声。
“是。”凌云应了声,接连挥动马鞭,“驾,驾——”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宫门口。
凌云停好马车,云可羡纵身一跃,利落潇洒,转身将墨柳带下车。
三人疾步朝着宫里而去。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坐着两个相貌非凡周身贵气的男子。
“呦,王爷又看上谁了呀。”
“身形有些像,应该不是她。”对首的男子随口答道,视线却仍是死死锁定在那抹越来越远的小身影上。
黑衣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哦,翊王情人遍天下,原是多到记不清了。”
“爷愿意,关你何事?”眼见三人进了宫门,翊王放下帘子,抬脚朝着癸雀踹去。
“王爷在南岳四处留情也就罢了,什么时候在东睦也有相好的了?”癸雀随意挪动了一下双腿,躲开他的攻击,“是哪位姑娘呀?”
“听说你遇到君莫离了?”翊王懒懒地斜倚在软垫上,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揶揄。
癸雀似笑非笑的唇角有一瞬僵硬,随即被他掩去,他不由坐直身子,抬手将长发甩至身后:“我……嘶。”
“哈哈!”翊王忍俊不禁,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还真看不出,君莫离这三字倒比武林高手威力更大,你莫非真的对他动了心不成?”
癸雀揉着手肘,垂下眸子咕哝,声音很低,却又刚好叫翊王听见:“王爷说笑了,属下哪儿比得上您风流倜傥?”
“不过还别说,那小子若是女子,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翊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桃花眸中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色彩。xiumb.com
“是么。”琥珀瞳中寒芒惊掠,癸雀抬起头,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听说君莫离随身带着十几种药粉,王爷若对他有意可要当心着些。”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翊王挑了挑眉,唇边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
癸雀对上翊王的视线,竟是毫不避让,原本慵懒的神色渗出几分冷然乖戾。须臾,他轻笑一声:“爷见过的美人还少么?我却只见过这一个。”癸雀顿了顿,重复道,“只他一个。”
“君神医是属下的救命恩人,王爷还记得我是如何与他相识的么?”
翊王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若我不为王爷您办事,就不会落得一身伤,更不会在西陵中了金丝蛊,那可是金丝蛊啊,一圈一圈缠入肺腑,王爷知道有多痛吗?您当然不知道!”癸雀捂住心口,眉目间爬上一丝痛苦。
“我本是南岳最年轻的秀才,如今呢,您倒是情人遍天下,我可是仇家遍天下啊,她们爱你,可他们要杀我啊!”
翊王深吸一口气,果然,他又要开始翻旧账了。
“要不是本王让你练武,还不等你念两句之乎者也呢,早就让人杀了。”翊王振振有词。
“王爷那是让我练武?您是把我扔进星沈阁自生自灭啊,那里面都是一群杀手,变态!我能活到今天都是祖上积德!”癸雀简直被他脸皮的厚度震惊了,“我要是正正经经念书,谁闲得没事来杀我啊?”
“我啊。”岳翊说得理所当然,一双桃花眼笑得肆意风流。
癸雀眨巴着眼,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他自然不是当真对翊王心存怨恨,那个时候,谁都要让他死,除了翊王。
方才的气氛,总要有人出来打破的,先低头的人,自然不会是翊王。
“你以为爷和你一样,会喜欢男子?放一百个心,小爷如今已心有所属,什么家花野花狗尾巴草,统统都入不了爷的眼。”
翊王冷哼一声,翘起二郎腿,记忆深处那抹娇小的身影愈发清晰,将他的心房一点点撑开,每每想起,便胀胀的有些微痛。
“心有所属?”癸雀挑眉,见翊王桃花眸中渐渐染上柔情,他这一年多确是变了不少,游戏人间的混世小魔王,不知不觉间已然成了南岳国手握重权的六王爷。
“哦,原是王爷的画中人。”
“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要不要再尝尝金丝蛊的滋味?”翊王眸子里射出一道寒光。
“好呀好呀,反正有君神医呢。”
”你……“翊王无语,“若是再有下次,小爷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闭嘴。”
“对了,属下有事禀告。蛇夭传来消息,她与七公主来了东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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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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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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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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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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